“花木落上尘埃之后,不光影响其正常光合作用,更妨碍观赏。擦拭它的枝叶,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只是耗费时间,有时还伤及叶脉,这时不妨把花盆放到浴室,给花木也洗个澡,等它出来,顿时鲜艳异常,还等于给花木浇了一次透水。此法最适宜巴西木之类绿叶花木,只是不可洗浴过勤,反而影响其正常生长。
“京师风霾时作,空窗净几,每一吹号,飞埃寸馀。瓶君之困辱,此为最剧,故花须经日一沐。夫南威、青琴,不膏粉,不栉泽,不可以为姣。今以数叶残芳,垢面秽肤,无刻饰之工,而任尘土之质,枯萎立至,吾何以观之哉?
“夫花有喜怒寤寐晓夕,浴花者得其候,乃为膏雨。淡云薄日,夕阳佳月;狂号连雨,烈炎浓寒,花之夕也。唇檀烘日,媚体藏风,花之喜也;晕酣神敛,烟色迷离,花之愁也;欹枝困槛,如不胜风,花之梦也;嫣然流盼,光华溢目,花之醒也。晓则空庭大厦,昏则曲房奥室,愁则屏息危坐,喜则欢呼调笑,梦则垂帘下帷,醒则分膏理泽,所以悦其性情,时其起居也。浴晓者上也,浴寐者次也,浴喜者下也。若夫浴夕浴愁,直花刑耳,又何取焉。
“浴之之法:用泉甘而清者细微浇注,如微雨解酲,清露润甲。不可以手触花,及指尖折剔,亦不可付之庸奴猥婢。
“浴梅宜隐士;浴海棠宜韵致客;浴牡丹、芍药宜靓妆妙女;浴榴宜艳色婢;浴木樨宜清慧儿;浴莲宜娇媚妾;浴菊宜好古而奇者;浴腊梅宜清瘦僧。
“然寒花性不耐浴,当以轻绡护之。标格既称,神采自发,花之性命可延,宁独滋其光润也哉?
把花当人看待,“所以悦其性情,时其起居也”,根据具体时间和其各自天性而为其沐浴,如此泽“标格既称,神采自发,花之性命可延,宁独滋其光润也哉?”视花为人,视人如花,不知何者为人,何者为花,是何般境界。
六 有关诗句举偶
《毛诗·淇澳·伯兮》曰:“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淮适为容?”
屈原《九歌·云中君》:“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骚下·渔父》:“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汉古《别诗三首》其二:“嘉会难再遇,三载为千秋。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
晋左思《咏史八首》其五:“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晋陶渊明《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 》:“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颜。遥遥沮溺心,千载乃相关。但愿长如此,躬耕非所叹。”
晋郭璞《游仙诗》其一:“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游仙诗》其二:“翘迹企颍阳,临河思洗耳。阊阖西南来,潜波涣鳞起。”
南朝梁沈约《新安江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同好》:“眷言访舟客,兹川信可珍。洞澈随清浅,皎镜无冬春。千仞写乔树,百丈见游鳞。沧浪有时浊,清济涸无津。岂若乘斯去,俯映石磷磷。纷吾隔嚣滓,宁假濯衣巾。愿以潺湲水,沾君缨上尘。”《休沐寄怀》:“阶墀幸自足,安事远遨游。临池清溽暑,开幌望高秋。”
唐韩愈《石鼓歌》:“濯冠沐浴告祭酒,如此至宝存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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