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各种不同运动方式(“永字八法”的侧、勒、努、超、策、掠、啄、磔,以及提、按、蹲、驻、拖、顿、挫、折、抢,疾、回、涩、迟、逆、倒、转、涡、啄、越、度、戈、飞、背、打、拔、平、纵、过、捻、搓、送、导、抵、揭,中锋、侧锋、偏锋、裹锋、铺锋、藏锋、露锋,圆笔、方笔、尖笔、钝笔,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折钗股,等等)下留下的痕迹芑木版印刷、喷墨打印,何曾有“笔”,而“墨”不是明摆着的?清朱和羹则缶池心解》云:“要知画法、字法本于笔、成于墨,笔实则墨沉,笔浮则墨漂”。包世臣《艺舟双楫》亦云:“画法字法,本于笔,成于墨,则墨法尤书艺一大关键也”,“尝见有得笔法而不得墨法者矣,未有得墨法而不由于用笔者也”,“笔实则墨沉,笔浮则墨漂”。可见,用笔与用墨,是相辅相成、合二为一的,“本于笔、成于墨”,笔墨一体。笔墨效果除了在于书写者的操纵能力,还与所使用的材料有直接关系。如笔,长锋软毫储墨虽多,但软而不著力,难得厚重;而短锋硬毫,用笔虽能斩截,但储墨不多,不常蘸墨就会枯燥,常蘸墨又损于笔意。再如纸,上等宣纸能留墨,但涩笔;次等宣纸虽能尽显笔意,但因不吃墨而难显墨趣。赵孟顺《笔道通会》云:“书贵纸笔调和;若纸笔不称,虽能书亦不能善也。譬之快马行泥滓中,其能善乎?”康有为《广艺舟双楫》云:“笔墨之交亦有道,笔之着墨三分,不得深浸,至毫弱无力也。,干研墨则湿点笔,湿研墨则干点笔。太浓则肉滞,太淡则肉薄,然与其淡也宁浓,有力运之,不能滞也”,即说出了他自己用笔用墨的心得(“宁浓”、“有力运之”,实践中尚须把握,否则臃处如猪,燥处如柴)。欲求笔画骨肉停匀、变化多端而凤神独具,须了解和把握各种材料使用之妙,因材落笔。
唐孙过庭《书谱》云:“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而常迟,遣而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泯规矩于方圆,遁钩绳之曲直,乍显乍晦,若行若藏,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宋米芾《海岳名言》:“字要骨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这些都是论笔墨的实在话入得门径,就更易解其妙。横扫胡刷而形同枯柴,或者用笔犹疑而肥如“墨猪”, 皆是不善笔墨之故。清王澍《竹云题跋》云:“筋、骨、血、肉、精、神、气、脉,八者全具,而后可以为人,书亦如是”。清周星莲创临池管见》亦云:“字有筋骨、血脉、皮肉、神韵、脂泽、气息,数者缺一不可”。人有死活,笔墨亦有死活;以活人喻书、比笔墨,则思过半矣。笔墨协调多变,虽无张扬之气,实通体条畅、健康优雅也;笔墨单薄失调,燥气柴骨,虽貌似咄咄逼人,但无血肉,犹死物也。
中国书法,讲究笔墨,传统书论中言笔墨者难以尽录,实践中悉心揣摩,不亦快哉。
3.结字
A.楷法用笔.
谈结字,怎的又讲“用笔”?不错,因为章草的“楷法用笔”,不同寻常,它是章草(以及草书)用笔的秘奥所在,它直接关系到草法、结字乃至风格。
“楷法用笔”,简单地理解就是,章草写法近乎楷书(或行楷)。碰巧,有些字章草写法就近似楷书,如皇象《急就章》中,字例甚多。宋黄伯思《东观余论》言:“后代草字,有唐以前所无者。如‘於’字、‘必’字之类,魏晋六朝人草此字,只如行书”,故前辈云“‘於’字‘必’字无草书,是也”。实际上,不光“於”字和“必”字,有些字的章草写法,基本上就是隶书或行草,这也许出于易辨之原因。
于右任《标准草书》“杂例”部分,指出有些字是“不必作草”的:“凡过于简单之字,不必作草;凡过于冷僻之字,可不作草”。章草的特征在“燕尾”,但并非所有的章草都有“燕尾”。章草的隶意,由于字形等原因,书写时未必都是依靠“燕尾”来表现的,也可以用横画、转折、捺笔,点等来体现。较复杂地理解“楷法用笔”,就是:章草虽是草书,但其草字笔画数是一定的。如“变’,字,章草作“专”,5画,用笔亦随之起迄5次; “与”字,章草作“/二”,3画,用笔亦随之起迄3次。章草结字如此规矩,所以说它“楷”厂“楷”,规范也。要想写好章草,就要记住它的笔画——结字。不妨一试,同样一个字,你在不同的位置连或断,即,你用不同数目的笔画书写,字形(结体)不但有别,美与不美也自分晓。
深层次地理解“楷法用笔”,就是要求写章草要一笔不苟,起笔、行笔、收笔,也像写楷书一样,交代清楚;所以,写草以前,习楷书也是很必要的。引带(连笔、连写),是写草书的大问题,要心中有数,当断则断、当连则连。宋姜摹《续书谱》云“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尝苟且。其相连处,特是引带。尝考其字,是点画处皆重,非点画处,,偶相引带,其笔皆轻。虽复变化多端,而未尝乱其法度。
张旭、怀素规矩最号野逸,而不失此法”;清朱履贞《书学捷要》云“最忌扛担阔脚,体势疏懈;尤忌连绵游丝,点画不分”。“弓I带”、游丝”,草书常用,章草的字间虽然少用,但字内不少,所以尤其小心,注意它(“引带”、“游丝”)是否代表笔画。当然,不能死板拘泥而不敢“引带”,以致使草书过于严重如楷书而失去其固有的飘扬之趣;本来么,章草与楷书大有差别,楷书中锋、藏锋,章草就大可不必。明娄坚《学古绪言》云“草书不难于放纵,而难于简淡”,清戈守智《汉溪书法通解》云“草书不难于狂逸,难于狂逸中不违笔意也”,均是从气息的角度说出了草书“楷法用笔”之可贵
晋卫恒《四体书势》述张芝常说“匆匆不暇草书”,后人始沿用此说,但亦不时有人产生疑问,如游赵翼《陔.余丛考》云:“《晋书·卫恒传》云‘匆匆不暇草书’,草书乃最速者,反云不暇?东坡尝求其说而不得”。的确,比话似乎矛盾,但如果辩证地想,也不费解:酱急了当然要草书,只是不一定能写好罢了草书,因为笔画省变之极,所以更需规范,也因此最能显示书法功底。情急作草,容易有笔墨所不到处,出现败笔,露出马脚,常言“忙中出差错”是也。宋陈师道《答无咎画苑》诗云“卒行无好步,事忙不草书。能事莫促迫,快手多粗疏”。黄庭坚《代书》云“遣奴迫王事,不暇学惊蛇”。江少虞《皇朝类苑》卷五十记“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家贫难为素食”。这些话,皆不难解,试想,慌乱奔跑之人,哪里还顾得上风度?当然,信手一挥,亦可偶出妙笔,为平日静心安排所不能得,但是,如果
没有平日的硬工夫,这样的偶然几率太小。张旭能在情急时写下《肚痛帖》,他的工夫几人能及?“慢工出巧活”,写草书,虽不能下笔犹豫,但也不能一味地“急”。至于“家贫难为素食”,不好作常解,因为,家贫难置鱼肉,则素食又何难?此作一曲解:家虽贫,也不好只上素菜,让人瞧不起;没有书法功底,写楷书漏怯,就写草书蒙人吧。殊不知,家贫办盛宴,活受罪;没有功底而写草书,瞎胡画。
“燕尾”之造型章草,最显眼处莫过于其“燕尾”,太与众不同了。习章草,精熟草法当然重要,但于笔画结字之外,研究“燕尾”之造型,亦很关键。要“画龙点睛”,不能“画蛇添足”。
章草的“燕尾”,与隶书的“燕尾”异曲同工,但也不尽相同。章草的“燕尾”,比隶书要“痛快”一些,其形态也更加多姿多变一些:或险劲飞动,或温雅敦厚;或戛然而止,或余音尚存;或轻描淡写,或尽情夸张;或含而不露,或鼓努变态。章草书能飘扬洒落、峭若危峰、风神凛凛,其“燕尾”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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