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评论,如同审美一样,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读者处在作者作品的“场”内,有感有受,有感斯应。原作是激发因子,像电磁场,但读者没有必要的审美条件,就如同没有接受装置,不会有反应、回响。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16]
刘勰提出“博观”的要求,便是强调审美经验需要丰富化的理由。丰富的经验,有了这样的物质基础,才有了“同情心”的条件,才可能有完善的真切的文艺评论。
四 史情之大
文艺家因其作品而传,是其本份,但作为社会之一员,文艺身份对于他而言,在当时一定只是一个部分,而绝不是全部;可对于不属于他文艺身份的那一部分,往往被忽视了,——但是,恰恰正是那“不属于”的一部分,比如社会地位、交游圈、时尚、市场价格、地域性等等,实际上是真正左右其文艺成就和决定其社会地位、人生走向、将来命运的主要力量。在世界上,有一个被今天忽略了的“另类的历史”[17],揆诸整个人类历史,荣耀与罪孽,真是可笑可怕,不光是艺术家,还有商业家、科学家、宗教家等等,无不有着一个最隐秘的部分,但确是最真实的部分,不管你愿意相信与否。这真实的部分,往往出于人的活生生的那心、那情。
“同情心”,便是要求在评论之际,主观冥合客观,把“我”与“非我”融合起来,获得一种良知。“良知”,是诚、敬、慎。诚其意、同其情、会其心、明其事,便可户牖纳约,莹然无疑,远胜那些假文章的东拉西扯的俗套。
俗套,便是那些隔膜的偏狭的浅薄的东西。无论文艺史学与文艺批评(评论)学,都应当同时包括“史”与“论”这两大不可分割的元素。批评学的发展需有“史”之佐,史学研究需要有“论”之助;有“史”无“论”则虽有其事而乏其理,有“论”无“史”则虽有其理而短其据。“史”“论”结合,则知而有识、识而有见、见而有解,便于实现“情”“理”结合的大目标,便于把“同情心”落到实处。
“研究历史可以发达人类的合群思想,明了群体与个人的关系”[18]。如何认识文艺作品,从文艺家身上着眼,研究个案的理论及实践,比起单纯地从抽象概念上来思维要有意义得多;也许,从中更可以透视出文艺活动的本质,以及社会中人性最深层的东西。
这时的“同情心”,已不是一人一情、一时一作、一地一事的意义,而是超越了平常的、普通的层面,开始触及形而上的境域,人情与物情和一、人与自然的谐同,那是人类文艺活动的最终归宿,是崇高的理想。
史学研究注重“意义”、“目的”与“因果关系”[19],把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考虑进现实意义之中,把个人的独特的心理现象与社会的普遍的存在现象比较研究,如此才有高度和深度;对于文艺家及其作品的评论,也应当不作例外。今天的一些偶然的吉光片羽,汇集在一起,也许就是照见明天的大镜。
有了“同情心”,对于不同种类的文艺作品之间的评论,乃至整个世界文艺的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对比研究,更极为重要,它使我们的视线“跨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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