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文/崔自默
一 洗澡释意
粱敕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所撰《千字文》中,有“骸垢想浴,执热愿凉”之句,说明洗澡是一种生活中最最普通的事理。
对于任何人来说,洗澡不能算作新鲜事。假如一个人在自我鉴定表格上自我表扬,说“我能坚持天天洗澡”,那简直滑稽得很,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他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中国的“洗浴文化”历史悠久,唐代美人杨贵妃在骊山脚下的华清池沐浴温泉的故事美传至今。
图15 唐代粉彩沐浴童子佣
许慎《说文解字》把“洗”、“澡”和“沐”、“浴”四字分而释之:“洗”为“洒足也”;“澡”为“洒手也”;“沐”为“濯发也”;“浴”为“洒身也”。
“沐”指洗头发,如《诗·小雅·采绿》有云“予发曲局,薄言归沐”;“浴”指澡身,如《论语·宪问》所云“孔子沐浴而朝”。
《庄子·天下》云:“昔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沐雨栉风”现为成语,意为以雨洗头、以风梳头,喻指在外奔波,历尽风雨之劳苦。
其实,不管怎样解释,古人洗澡习惯与今人或许有所不同,但不至于大相径庭。现在,“洗澡”和“沐浴”两词意思基本一样,无大差别,前者是一种最常用和通俗的说法,而后者则相对比较雅致。
与洗澡和沐浴有关的其他近意词还有:盥、洗、浣、洒、涤、濯等。沐浴,望文生义,当然离不开水,但意思一旦引申开去,广义而言之,就不见得一定用水,比如阳光、春风、幸福、恩情等等,都可以“沐浴”其中。《庄子·外篇·天运第十四》云“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此中“日浴”,就是日光浴。《后汉书·班固传》有“久沐浴乎膏泽”,“膏泽”即福分、恩情之意。
有一个成语“沐猴而冠”,似乎与洗澡有关,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及。《史记·项羽本纪》载:“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王见秦宫室皆以烧破残,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王闻之,烹说者。”此中“沐猴而冠”四字,是成语典源,意思是说即便猕猴戴上帽子,也徒具人形、徒有其仪表,其中的“沐猴”,指猕猴,而不是说给猴子洗个澡。如此讽刺得可以,难怪项王大怒而“烹说者”。
游泳与洗澡,虽然不完全是一回事,但说游泳没有洗澡的意思,也是外行话。海边的人称下海游泳为“洗海澡”,即是一证。
*图260《奢侈》(第1号) 法国 马蒂斯(1869-1954)
马蒂斯曾作了两幅《奢侈》,大小和构图基本一样。此作用笔迅捷,敷色粗犷,不用透视,只用轮廓线,通过色块的构成和对比,来形成远近和空间之感。作品看来技法简单,但画面深度、光影和空间感,都存在着,而水边沐浴的三女子的体态和神情,仍然最好地表达了出来。
*图279《沐浴》 法国 毕加索(1881-1973)
立体派大师毕加索的这幅作品,描绘海滨沐浴的女子,人物身体没有被“解构”,而是用圆柱体和球体等构成起来,虽然体态近乎怪异,但巧妙地组合成视觉印象颇佳的形体,动感强烈,而人物的神态更在夸张中求得现实的合理与艺术的真实,把女子的浪漫和洒脱展现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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