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二,写实正是新鲜的来源[xv]。这两种说法,看似有所分歧,其实正是在不同侧面指出“写实”之价值:一,要挑选那些有意义的东西来“写实”;二,真实的生活是最新鲜的,与其拙劣地生造,不如竟自写实。
在讨论“写实”的同时,便提醒我们考虑一个问题:艺术所认可的“意义”是什么?“意义”,不应当根据一定需要或目的牵强附会上去,而应该是自然的本真、本善、本美,是天籁、地籁、人籁。如此,才有望主观与客观不可分、理想与现实不可分、人艺与天工不可分,如此,才可能寻找到指导艺术理论与创作的最有效的办法。“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xvi],艺术之存在,便是主张这种结合,虽出于现实而益于理想,在“无我”中求得“有我”,否则没有艺术。
有意的写生,其价值不仅仅是一种摹仿自然之方法,还在于提供了一种单独可以欣赏的艺术创作形式,其意义则在于证明了自然的难以摹仿、只能是画家创作灵感的源头活水。绘画的写实与写意、再现与表现、具象与抽象等等对类概念的区别,其根本并不在表述上,而在于精神的内涵上。明乎此,方可理解“现实的描绘(再现)同现实本身完全相似”以及“这个‘写意’,就相当于表现”[xvii]等观点的合理性与片面性。
写意之画,至于无意可写,老笔纷披,淡淡然万虑皆消,直握天机,始可成其大。宋人论画谓“‘能到古人不用心处’,又曰‘写意画’,两语最微,而又最能误人。不知如何用心,方到古人不用心处?不知如何用意,乃为写意?”[xviii]这话真是体悟很深,非行家无以出此言。
具体而言,“意在笔先”之“意”,也就是“象”、“想象”,歌德所谓的“通过幻觉而产生一个更好真实的假象”[xix]。没有这想象之“意”,不可能有艺术的动机。人都有想象,但有价值的想象才是艺术的材料。
人的心性之中,自有神明在,所以落笔之际,意到神来,进而透过外在的种种形式而反映真实。在这样的意识下,心境开阔,艺臻极致,归于道原,上诉真宰,与造物游,也正是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人与艺术的理想境界不期而遇,傅山所谓的“天”[xx],即是一例。这无意之“天”,所产生的巨大而活泼的艺术灵感,是难以揣测的。比起有意识来,无意识表现出更为高级的心理活动。人在失神的状态中,本能的潜力开始出现,平日忘却的东西被重新激活,协调运转,从而在超越于正常知觉下发挥出效能。每个人都有无意识的时候,但从个人特殊现象而研究人类的天性,似乎对指导艺术创作更有所帮助。
因为“写意”之初衷,中国画笔墨形式退化为一种符号,惟“意”是求,脱略形迹。米芾论书曰“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xxi],也是在验证舞文弄墨的放松心理,逸笔草草,有趣的是,恰恰在此时,出乎意外的佳作产生出来。至于画中,不光有笔墨处设色处如是,空白处亦如是。“有意无意之间”、“不在取色,而在取气”[xxii],——“气”,反映了这种复杂的辨证关系和微妙之理。过于有意或过于无意,都不行,都会入俗而伤神,游憩之间,意思最大。
三 无象有象间抽象
没有绝对之具象,也没有绝对之抽象。正如艺术符号化的必然性,艺术的抽象化也是必然。
我们一直在抽象,抽象这一艺术形式一点也不新鲜的,它是最原始、最古老的[xxiii]东西;所以,说“向抽象进军”[xxiv]
总共6页 1 2 3 4 5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