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早期)并不都是那般寂寥沉静,也是能活泼劲纵的(图191和图192手札,后者体势似有陆机《平复帖》之韵味)。丰子恺书法(图193书《曼殊诗》),虽糅融了碑、楷、行、草等体,但章草笔意仍存(“无”、“冰”、“辰”、“秋”数字草法尚显著),只是“章草味”较含蓄罢了。朱光潜在《丰子恺的人品与画品》文中提到:“他近来告诉我,他在习章草,每遇在画方面长进停滞时,他便写字”,此可透露,丰子恺于章草是用过功的,带有“章草味”也就不奇怪了。再如鲁迅书法,也有章草味,只是像丰子恺一样,不太“着相”。图194左侧为鲁迅信札一封,右侧是把原作中的一些字的捺脚拖长、形成“燕尾”后的“改造品”,此是游戏,但观察“改造品”,是否“章草味”浓多了?
炒菜,要想味正,除了作料好,主料也不能差;书法,有了扎实的临帖和笔墨功底,加什么“作料”就是什么味。“章草味”,是最容易品尝到的,因为,它那独特的“燕尾”最容易被发现。写章草,就要有“章草味”,得味容易,但要古雅纯正可就难了。不是纯正的章草但有章草味,总比虽写的是章草而章草味不足(甚或低劣)要好得多。但是,“得意忘形”、“得意忘言”的境界,不是轻易能达到的;习章草,没有扎实的临帖工夫,“形”尚且掌握不准,“意”更谈不上。
(三)章草作品之创作
一幅章草书佳作,要包括章法、结字笔法、墨法以及一些可感而不可言的东西。
1.章法
一幅章草,其字与字之间大多是独立而不相连的,这对于初学者来说,在布局谋篇时就相对容易些,因为只要照顾好单个字,把它的字形写好便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章草作品不需要“安排”。事实上,观察一幅章草佳作,其笔画之间、字与字之间、一行之内、行与行之间、正文与落款之间,即便有主次与轻重之分、大小与疏密之别,但通篇之气息,必须是圆融的、浑然的、和谐的,决不是没有呼应、没有协调、彼此闹独立的一盘散沙。
《李笠翁曲话》在论剧作时说的“立主脑”、“脱窠臼”、“密针线”、“减头绪”、“戒荒唐”、“戒浮泛”以及“审虚实”、“贵浅显”、“忌填塞”诸法,也可以当做论书法章法的好主张。
一出好戏,没有“戏眼”不行;一幅章草作品中,因为有众多的“燕尾”存在,也要有个“戏眼”,这是章法的技巧和难点之一。章法布置得体,通篇便提神、得势,奇气生焉;否则字字独立,彼此挂碍,通篇芜杂。字与字间、笔画之间,要讲究“揖让”,气息相合,互相生发,要笔短意长,而不能笔多而意不足、你争我抢、笔热抵消。
至于计白当黑、大开大合、虚实相间、擒纵自如、无笔画处亦有笔意在,则是章法的更高追求,其中有“境界”在。学章法,先需要掌握摆布平稳的基本功,倘作不出能晶,妙品、逸品、神晶就根本谈不上。“置于死地而后生”,需要高工夫,否则,置于死地必死无疑。
单个字好,靠功夫;能把整幅字摆布好,是一种修养。
2. 笔墨
A.用笔
章草,可以说兼有篆、楷、隶、行、草诸体用笔之长,所以,写章草,用笔更须有节奏感,轻重有序、快慢得宜,不能一味地“疾”,也不能一味地“涩”。过于“沉着”而不“痛快”,则温、则死;过于“痛快”而不“沉着”,则野、则乱。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云,“疾势涩笔,草情隶韵”,用以指章草之用笔,颇为准确。清吴德旋《初月楼论书随笔》言:“书家贵下笔老重,所以救轻靡病也。然一味苍辣,又是因药发病。要使秀处如铁,嫩处如金,方为用笔之妙”,妙哉。欲表现章草之“沉着”与’痛快”,除勇知“疾”与“涩”,还须知用笔之刚柔并济清王澍《论书媵语》言:“劲如铁,软如绵须知不是两语;圆中规,方中矩,须知不是F5笔。使尽力气,至于沉劲入骨,笔乃能和,贝不刚不柔,变化斯出”。清刘熙载《书概》训草书,也特别拈出“笔力”二字,说:“草寸尤重笔力,盖草势尚险,凡物险者易颠,非嘉有大力,奚以固之?”此言极真切,因为章驾更是“平”中见“奇”的。然而“笔力”,刃并非全赖笔锋之长短软硬;鞭虽软,挥之可围硬木,善使之故也。清笪重光《书筏》云:“欲知多力,观其使运中途;何谓丰筋,察爿纽络一路”,真是知者之言;用笔有无工夫,看线条即可,行笔是否浮躁单薄,转折是否气短乏力,何能欺人?晋卫夫人《笔阵图》述有“六种用笔”:“结构圆备如篆法,飘飚洒落如章草,凶险司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飞白,梗介特立如鹤头,郁拔纵横如古隶”,如果说章草集此“六种熙笔”于一身,并不为过,因为,可以说章草是通篆、隶、草的。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亦云:“作草书,亦复须篆势、八分、古隶相杂,亦不得急而令墨不入纸;若作急,意思浅薄,笔即直过”,则着重指出作草书行笔必须古雅敦厚。汉蔡邕《九势》云:“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软”者,灵活也、多变也,非软毫(如长锋羊毫)也。.今人多喜长锋,以为操之线条可以多变,实则手下无准而欲求偶然效果也,孰料,长锋腰软,伏而难起,不易驾驭。古人用笔斩截,硬毫也,其所以又能“奇怪生焉”者,胸有成竹也、肘腕灵便也。
古人论用笔之言甚多,读之须从适用角度揣摩,而后实践,反复体会,终会有得;莫可一律尊为真言,抑或一律贬为虚句。不论如何,只要能操纵笔锋,心手如一,想写怎样的线条、出怎样的效果,就能如愿,
B.用墨
用笔,主观因素大,方圆、尖钝、缓急均无不可。而用墨,技术因素大,浓、淡、干、湿、涨、枯等效果,均是由笔、墨与纸等材料共同作用而产生。用墨,无外乎浓与淡,其关键,则在于用水。墨之各色,皆生于水,故会用水,则会用墨矣。元陈绎曾《翰林要诀》云:“字生于墨,墨生于水,水者字之血也。笔尖受水,一点已枯矣,水墨皆藏于副毫之内,蹲之则水下,驻之则水聚,提之则水皆入纸矣。捺以匀之,抢以杀之、补之,衄以圆之”实践所得,很是具体。
宋姜夔《续书谱》在谈及用墨时说:“凡作楷,墨欲干,然不可太燥。行草则燥润相杂,以润取妍,以燥取险。墨浓则笔滞,燥则笔枯,亦不可不知也”。要体会这些话,不但需要首先对各种书体有个客观准确的认识,而且,对各种技法的把握,更需要在实践中逐渐体会和熟练。
清王澍《论书腊语》云:“东坡用墨如糊,云‘须湛湛如小儿目睛乃佳’。古人作书未有不用浓墨者。”浓墨虽然精神焕然,但是仍需有度,过浓则滞笔,则易“涩”而不能“疾”,总是一病。实际上,用浓墨,并不尽然;能淡中求厚重、求神采,亦更高明,正《老子》所谓“大味若淡”也。古迹墨光焕发,是古墨质佳,今人制工或许逊色古人,故虽浓至滞笔而仍无精神。
巴笔墨一体“笔”和“墨”虽然是两个概念,但关系密切,不可分割:“笔”,通过“墨”来体现;“墨”,是“
总共12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