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是思想家吗?——《崔自默美学笔记》(7)
崔自默
[主题词] 偷换概念 量化思维 大前提 接受环节
问:“猪是思想家吗?”
答:“不是。”
问:“你怎么知道猪不是思想家?”
答:“因为它没思想。”
问:“你怎么知道猪没思想?”
答:“因为它只知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问:“吃了睡、睡了吃就代表没思想吗?”
答:“那你说猪到底是不是思想家?”
这是我问儿子答的一段对话。
我们日常的所有思辩活动,往往因为要展开话题,不自主地使用着偷换概念的方法。
“偷换概念”,就是换个说法。
地球上很多事物,本来都是一样的,仅仅是说法不同,而已而已。
看电视,一个争婚的女孩说对男友的要求是:“不一定有钱,但要有挣钱的能力……”其实,这言下之意还是要求男友有钱,因为:“有挣钱的能力”的表现形式就是“有钱”;有能力总是发挥不出来,结论就是没能力。
我给儿子定的学习标准是:“不必考好分,只要学会了就行。”“学会了”的标志是什么?“学会了”一定能考好,考不好就证明没学会。
我们可以把垃圾改叫钻石,把钻石改叫垃圾;把老师改叫学生,把学生改叫老师;把疯子改叫天才,把天才改叫疯子——两样东西一个也没多一个也没少,两个名字一个也没多一个也没少。
习惯成自然。撼山易,改习惯难。很多人执着于概念、名,为“名”而死,实在是遗憾。佛学所以说诸法空相,佛所以说“不可说”,就是告戒不能执着于一切“说法”,换个说法,改变习惯,又有何妨?这一点都看不破、放不下,遑谈随缘自在。
在偷换概念的“说法不同”的过程中,存在着一个“量级”问题。“量级”,体现了衡量的标准、内容的标志、表现的形式。
鲁迅当年拿出一个大洋,说“我也是有钱人”,就是有意模糊了钱多钱少的量级标准。
与有钱与没钱的差别一样,有文化与没文化、有思想与没思想、是艺术与不是艺术,都需要引入量级的概念,才能彻底犁清一些始终说不清楚的话题。没文化是相对于很有文化,没思想是相对于更有思想、不是艺术是相对于艺术水准很高。
量化,就是相对。
那么,在我们脑子里进行量化思维的过程中,由量变到质变,极限状态是什么?换言之,临界值是什么?门坎是什么?这是一个模糊数学的问题,对于非自然科学研究的文艺现象研究,我们似乎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客观的标准,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到目前为止的人类的知识传统和认识习惯。
在辩论的过程中,除了上述的量化思维之外,还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个问题是,一些大前提每每被忽视。比如“猪是不是思想家”的问题,“思想家”首先必须是人,不同物种进行比较,会使本来复杂的问题更为复杂。庄子与惠子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的辩论,就是典型。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道无问,问无应。人有思想而不说出来,就不能证明他有思想;如果一定要阐明行动本身就是行不言之教、就是很有思想,那么猪生来就不说一句话,应该是彻头彻尾的大思想家。
假如说思想说了出来,而别人根本认识不到,或者坚决不认同,那么还能算是有思想么?这则是授受过程中接受环节的问题,容当后议。
甲:“比如说你遇到一个傻子……”
乙:“我为什么一定要遇到傻子?”
甲:“我是给你打个比方。”
乙:“你不用给我打比方,你直接说就行了。”
甲:“直接说它说不清楚。”
乙:“既然你说不清楚,你还给我说它干什么?”
甲:“看来是我遇到……嗨,交流是多么难啊!”
乙:“你看,你承认了吧。”
甲:“Bab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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