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吴冠中
——《崔自默美学笔记》(12)
崔自默
[主题词] 吴冠中 艺术 难度 艺术风格 创见
首先声明,我这篇文字不是反讽。这么首先声明,也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在前不久还写了一篇《吴冠中推墙为哪般》,其中也不是在批评吴先生个人主张的偏激,而是在客观而辨证地分析实质问题。
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能分析清楚,答案就有了。
“学习吴冠中”,似乎觉得这句话口气又很大,所以还得说明,仅代表我个人的意思,我也跟他并不熟悉。
既然说学习吴冠中先生,那么要学习他什么呢?
记得很早以前,我看到吴冠中先生的画时,觉得不怎么样,是徒有虚名。这是真的,也许是我当时的认识水平有限,也许是对吴先生艺术的不完全了解,只看到了他那种一团线条甩上一堆红色绿色点点的画。后来,随着对他绘画的全面了解,才开始理解吴先生绘画面目的由来。
认知,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时似乎是反复的,也正是在这个反复的进程中,认识水准得到升华。
我曾经写过不少文章,提出“艺术难度”的概念,用以衡量艺术家的创作水准。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这个主张。
用“艺术难度”的尺码来衡量很多艺术家,我发现,即便艺术大师,也不能整齐化一,不能一律。“难度”是什么?也是相对的。对于他自己而言,一种风格既成,手到擒来,十拿九稳;可是这风格对于其他人而言,未必容易模仿,即便模仿,也不属于自己。于是,这种“难度”对于艺术家而言,更多的反映于他作品风格的初始性、创造性、开辟性。
吴冠中先生有自己鲜明的风格,个人面目和语言符号很明显。从这点看,值得学习。
风格是什么?风格就像一个人的面目、名字或者口音。风格有没有源头?当然有,世界上没有无源之水。
有人批评吴冠中先生后期的有些绘画,与西方大师比如波洛克的绘画有相似之处,这不足为怪——只要有线有点,画面总能找到相似。我们可以追问,波洛克的绘画风格从何而来?他也一定是看了某种东西得到启发,继而演化为自己的东西。不管怎样,波洛克到底成了波洛克。吴冠中毕竟成了吴冠中。儿子出了大名,没有多少人去挖掘他的爸爸或者他的爷爷是谁,只研究他自己就够复杂的了;他叫这个名字有用,别人也叫这个名字没用。
艺术风格的绝对个人化与创造性,是没有的。
一个艺术大师的成功,不仅仅在艺术创作上,在艺术市场上,还在于艺术理论的创见上,在他对当时社会的影响上。
吴冠中先生的绘画创作当然是成功的,值得学习。他的艺术市场也是成功的,值得学习。事实胜于雄辩:成功的不见得是最好的,但一定不是最差的;他是有运气的,有比他画得好的但不如他成功;收藏家不都是大傻瓜,即便是大傻瓜,但毕竟是由他们来实际上决定历史。有人嘲笑毕加索在欺世盗名,但是,嘲笑自归嘲笑,掏钱的可不听你的。
理论的创见,吴冠中先生有么?如果以老学究们甲乙丙丁的作文方式和学术眼光,来看吴先生,也许答案是没有,甚至是胡说、哗众取宠。然而,吴先生和他的言论毕竟是一个大的存在,他的话语曾经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
再仔细看另一方面,那么多很有学术水平的理论家们,发表着很像理论的理论,又有什么实际价值呢?还不都是废话么?
“吃人”、“救救孩子”,鲁迅先生当年发言,往往都是这么猛烈、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吴冠中欣赏鲁迅,他发言也偏激、过激,但是,我们应该从中解读到一些良苦用心。“笔墨等于零”、“推倒国画之墙”,多有激情的话语啊。我们的国画这么多年了,当然也在进步,当然民族性就是世界性,可是,进步再快一些、在世界范围内更好地交流与推广,有什么不好么?
有时,矫枉过正是必须的。猛药,才有作用。温暾水,能治病么?
“抛砖引玉”,是理论座谈会上常见的口头禅,我们都忘了?何况吴冠中先生的发言还不是砖头。难道一定要吴冠中先生抛一块最光华最美好的玉,然后大家呆呆地发愣无话可说才好么?大家应该有感激之情,是他,吹皱一池春水,给乏味的当代艺术理论以推波助澜,焕发生机与活力;进而可能影响到艺术实践,出现新的气象与局面。
再退一步想,假如吴冠中先生连砖头也不抛,只管自扫门前雪,吃饱了混天黑,景象又何如?也许,当然,还会出现另外的陈冠中崔冠中什么的说其他引人注目的话,众人随之发表其他相应的话,而已。
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为天下先、不明哲保身、愿意当靶子来接受辩论以提升整个人群的认识,吴冠中先生的理论见树还小么?值得学习。至于其深远的启示意义和社会价值,只有靠时间评判。
我们都能听到自己耳鸣的声音,却看不到自己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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