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过两只兔子,一黑一灰,窝就垒在小南屋墙下。夏天喂树叶,冬天喂挂在铁丝上的干菜。有一天下了大雪,把窝盖了个严实,我把兔子忘了,竟饿了它们两天。不知怎的,兔子不生崽,一年后,就卖掉了,一共十二块钱。
我还央求父亲赶集买来一只小羊羔,它吃豆蔓,晚上咩咩地叫个不停,很讨厌。我放学后,牵着它到村西的河沟坡上去吃草,它不听话,跟我犟劲,我使劲一扯它的缰绳,它便倒了,赖着不起来。我没了养羊的兴趣,一个星期以后,请父亲上集卖掉了,挣了七块钱,也算意外的收获。
在初中二年级时,报纸上宣传农民发家致富的各类“万元户”,有人养土元,也成了万元户。一时村里人来了兴趣,都开始养土元。土元俗名盖子虫、簸箕虫,母的黑褐色,像个小簸箕,在墙缝、墙角或者砖头堆下面爬;公的则是白色的,身体长,有翅膀,晚上朝灯光飞。
我也觉得好奇,中午是不睡了,挨家挨户翻人家的糠篷子,里面总有很多爬动的土元,大的有铜钱大,小的像白色的小米粒。钻人家的糠篷子时,不时在下面的鸡窝里拾到鸡蛋。有一次看见一双凉鞋,就回来跟母亲商量,能不能拿来穿;母亲没有说话,意思显然有两个:人家的东西当然不能拿;人家扔了的东西,是穿不得了。我牺牲着学习和休息时间,很快收集到大量土元,父亲也许出于想发财的考虑,竟宽容地提供出两个水泥柜子,给我做土元的孳养工具。可惜,我很快上了高中,等一年后回来,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竟没有了一只土元,剩下的是一条条的肥硕的大白虫子,一律捉出来喂鸡,所有的鸡都跑过来饱餐了一顿,连着下了几天大鸡蛋。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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