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小院的西屋和北屋的外面,有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有一个不大的白色的石鼓。石鼓后来不见了,不知被谁挪走了,我和伙伴经常在它旁边玩耍,它对别人没有益处,它只属于过去的记忆。 老槐树的实际年龄是不得而知的,从我记事起,它就那个样子,听父亲说老辈子人从记事起,它就那个样子。老槐的身子是空心的,两人也难合抱它。 每年冬天,从村外拉来新土时,首先把它堆住,也许它可以吸收到新养料。老树发新枝,它总是那么蓊郁,年年如此。槐树的空洞里面有蛇,只是我没有看见过,否则是不会亲近它的;不过,里面有大量的黄蜂,我是领教过的。有一次我和堂哥爬那摇摇欲坠的木梯子到西屋顶上,拿棍子捅弄那蜂窝,正玩得兴起,蜂群忽然齐突出来,俯冲而下,我俩躲避不及,每人头上被蛰了几个包。头皮刺疼,堂哥大哭起来,我只是使劲捂住头,蹲下来,不敢再动。大人砸些叫“麻生菜”的野菜,再捣些蒜泥混在里面,捂在刺痛的地方。 老槐树的枝杈,有一枝是极弯曲的朝下的,像一座拱桥,我一直担心它断掉,但它一直那样。每至夏初,老槐树绿阴铺地,阴翳几乎覆盖了整个西屋的西北角。在槐花灿烂开放之前,我们便在竹竿的头上绑上铁丝,把槐花钩下来,在塑料布上均匀地铺开,晒成金黄的槐米,到公社收购站去卖钱,多时能得二十来元。 冬天,一夜北风吹掉所有叶子,它坚强地庇护着我们,干硬的枝节挡住侵袭而来的西北风,发出呜呜嘶鸣。后来家里翻盖新房,老槐碍位,就被伐掉了。我当时上高中去了,一点也不记得当时它被放倒时的情景。老槐有灵,一定是哭泣过的。我试图写一篇《祭老槐文》,来表示对它的愧意,但不知从何写起。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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