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著名书法家李凌
文/崔自默
(一)情往似赠 兴来如答
知李凌其名其书于先,识其人其才于后,其间相距竟有十余载。当年,作为著名青年书家的李凌,正随黄绮教授研习古文字及书法,勇猛精进,名声鹊起。在一次书法活动中,失之交臂,后来没再彼此联系。不过,关于他数次赴日展览等诸多消息,我是一直有的。
年前,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鹤菁兄携李凌前来寒舍,暖茶一杯,谈兴甚浓,已情同老友。李凌兄出示其过去的诗集和书法集,我认真品读一番,颇仰慕其深厚之书法功力与文学修养。李凌七岁始习碑帖,今忽忽已过不惑之年矣,其书敦厚苍雄,信有以也。
我更喜欢李凌的草书,在沉稳中蕴含飞扬之气势与韵致,正如举止老成持重之人,偶尔开怀大笑,令人神爽。李凌也正是因为有了腕下坚实的根底,提笔落墨之际,才可能随机应变、深厉前揭。其草书如《神遇》条幅,通篇上下,有“气”充盈其间;“神”字之一竖笔,无而有、虚而实、柔而刚,可谓造中国书法线条表现力之极境矣。李凌常写的,还有少字书法,如《佛》、《禅》、《云》、《龙》、《鹤》、《松涛》等,其体会亦莫不如斯,主旋律全然是中国传统书法的套路,总不失中庸之旨归;但是,其间的变幻多端、恣肆奇崛与磊落高蹈,已然超脱于传统的笼罩,换言之,他开始注意书法线条点画的造型与视觉构成以及笔与墨与纸之间的自然情态,在传统之外,又添加了几分现代的审美追求。
最近,李凌拿来几件作品,稍一触目,着实让我吃惊不小,这几乎是另一番新景象。《落花无言》一幅,字距宽疏,笔墨简淡,一片空寂,贴合司空表圣论诗之典雅一品;而落款忽取纵势两行,右实左虚,若直还曲;用印亦很讲究,水平方向照应“落花无言”四字之横势。《山川重复争供眼,风雨纵横乱入楼》条幅,行间聚散开合,笔墨枯润浓淡,面对它,耳旁似有山雨欲来之声。《 乃一声山水绿》一作,堪称意与境浑:笔势斜纵、交错掩映而富有韵律,落款两行与起笔的“ ”字遥相呼应,增加了画面的层次感。《岩上无心云相逐》横幅,起首的“岩”字,看似一块观赏石,但拿起近观,确是笔笔写出的。“笔笔写出”,此点极重要,书法有画意,决不是依靠画法手段,而是书法其本身,再加之读者审美经验的主动性而产生的。“岩上无心云相逐”七字,字法随意、体态由之、笔墨轻松,配合落款五字,形成上线下曲、下线波动之图式,其画意诗意生焉。再看《苍石落花》一作,用篆法,位置经营颇见匠心,由左上而右下呈斜角构图,左下落款凝聚一团,乃阴中之阳。整幅的下三分之一部分:“花”字散淡不堪,真如溪流浅涧,泠泠作响,水面上,几瓣落花,从流飘荡;落款“上谷李凌”四字,则如数尾小鱼,聚散悠游。这,不是八大山人的画么?
有意无意、似曾相识或者不期而遇,都是最好的感觉和状态,或许,也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从李凌的近作中,我感受到了这一点。
(二)有意无意是才情
80年代初,作为著名青年书家的李凌,正随黄绮教授研习古文字学、诗词学和书法艺术,勇猛精进,名声已然鹊起。一次我途经石家庄,本来可以与他相识,但阴差阳错,还是失之交臂,后来一懒散,也就没联系上。不过,关于他数次赴日及在国内展览的消息,通过朋友或者报刊,我是一直获悉的。尤其1997年他在长城上挥写十米之巨的“龙”字,我在电视上得以一睹他的风采。也许是同乡之缘故,我竟有点像老友会晤,颇感亲切。
1998年冬,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保定文联的鹤菁兄携李凌前来寒舍。李凌赠示他近年出版的一本诗集和两本书法集,算是见面礼。暖茶一杯,彼此开始无话不谈。李凌的诗集名曰《舟中夜梦》,我捧来稍一翻览,就读到“满山都是雪,山月为谁来”、“塔高身似笔,拔起五云中”、“山骨架苍穹,挽我凝霜眼”等句子,一片天机,出语堪称有大家气。今日之书家,能诗者已鲜见,更如此才高情逸者,庶几难得也。
李凌书法,我是早就知道的,功力深厚四字,当之无愧。七岁始习碑帖,今忽忽已过不惑之年的李凌,用功不辍而情复笃诚。我喜欢李凌的草书,在沉稳中气韵飞扬,收得住、起得来;此则正如其人,举止老成持重,偶一开怀大笑,顿可令人耳目为之爽然。李凌自呼其书曰“苍石落花体”,取苍石卧地、落花飘空之意境。我观李凌作书,提笔落墨,有意无意,郁郁乎纯然才情之流泻也。其苍石般沉稳,出自腕下坚实之根底;其落花般飞扬,发乎胸中磊落之性灵。两者相互生发,故能心手双畅,深厉前揭。如书《神遇》条幅,通篇上下,有“气”充盈其间;“神”字之一竖笔,无而生有、虚而见实、柔而能刚,可谓造中国书法线条表现力之极境矣。
前日,李凌寄来几张近作照片,着实令我惊异一番。他在信中还说,他正在寻找一条崭新的创作思路,争取塑造一个更适合自己的面目。我的惊异,一来是对他的未来设想,本来,他已经有了一个足以立身的书法“过去”,但不故步自封,敢于冒险去打破自我,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二来是对他的书法“现在”,他的新作,迥异于旧作,在章法、笔法和墨法等方面,全然一幅新气象:局部笔墨虽看似不太讲究,但却极具视觉形式感,有“画外味”,意与境浑。
“技进乎道”,我读书法,不光着眼于表面之技法(虽然说达到技法之精能固然难能),更愿意品味隐藏于笔墨背后的意象。在李凌的书法中,我似乎体会到了某种很想体会的东西,并期望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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