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干为敬

——《崔自默美学笔记》（95）

[主题词]悖论  选择  基准  暗示  底线

人是喜欢垃圾的，并且总企图在垃圾里扒拉出钻石来。所以，有必要让钻石掩埋垃圾。此时，也许钻石已经沦为垃圾，那也再说。

人是不喜欢钱的，因为他缺乏服务意识，总希望不劳而获。服务才是市场，钱是服务的补偿。

人是不喜欢美景的，因为惧怕登高，而登高需要辛苦和坚持。

人是不怕死的，因为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先吃肥胖了再减肥，更管不住自己的精神，吃一堑未必长一智，好了伤疤忘了疼。

所谓的悖论，需要量化处理。量变可以到质变，但量变的过程很微妙，不为人所注意。人盼望着结果，于是忽略了过程，其实人需要决非结果。

要高声表扬，低声批评。批评的声音一旦大了，对方便把注意力用来实施抵制，于是批评宣布流产。高声表扬也有风险，但你出弓没有回头箭，不能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对方若非君子，则不但一时满意了、得逞了，而且就势获取了更大范围的信任。

既然“拔出罗卜带出泥”，投鼠忌器，那就给了人投机取巧浑水摸鱼左右逢源的机会。独立不倚，周行不殆，不容易，不简单。以身作贼（则），有教无累（类），简直了！

有人誉我，有人毁我，我皆以旁观，则不会头晕撞墙，愤怒抢地。有舞台就演角色，没舞台就做观众。目标，不见得都能实现。很多事情随它去，黄了就黄了呗。

不管你接受到什么信息，你要首先肯定，天上不会掉馅饼。有了机会，不会运行，等于无慧无福。吃不了苦，也是无福无慧的表现。天才的标志之一，即是勤奋。播种了，却无法浇水、收获，也是痛苦。收获时节，更辛苦。

单独的零件，不能运行。组织能力，需福需慧。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忘却的纪念”，是警醒，是自觉。气韵生动变成“气运生动”，就是生气运动。

儒家的敬、诚、一以贯之，就是平常心，就是“注意当下”。

“你要贵的还是要便宜的？”这么问还是给人选择的机会。“你要好的还是要坏的？”就无法选择，因为谁也不会说自己要坏的。不同角度的观察，不同时段的话题，不同标准的结论，需要区分。曲中见直是聪明，因其明白；直中见曲是智慧，因其透彻。

提供选择与规范选择，是艺术手法。弗洛依德说“艺术是人类的幻想，是人类在现实中的缺失”，因为无法直接，所以只能间接；不能物质，只好精神。撒特说“他人即地狱”，“我们的身体是被他人认识的”，如此并不否认我们自己对自己的发言权。

“先干为敬”的问题是：假如承认喝酒是享受，那么自己先享受，是何逻辑？假如暗示喝酒是痛苦，但仍然迫不及待地请人遭罪，是何用心？

公平？有么？凭什么？

过线则禽兽，不过线则禽兽不如——没有人类的道德约束与没有禽兽的活泼生命，此间的对立本不存在，所谓基准之“线”，是假设的，是心理作用。

当他炫耀自己的浪漫故事时，也泄露了他的不忠。

地球上很多生灭的故事，我们无法阻止，也无法组织。语言死亡与物种死亡，同样不足为奇。去去来来，自自在在，春风化雨，应运而生。

好的作品，无法临摹，无法复制，自成体系。不能自圆其说，就等于精神病者的梦呓。

杀熟，是正常的。外人难骗，骗了会没完没了；熟人一笑了之，还不会没完没了，贻笑大方，甚至被误会个中自有缘故。不识时务者，不知珍惜机会。你费力帮助他时，他可能忽然轻易地放弃原有的目标，使你的援手落空。于是你责怪自己的仓促与虚荣，下不为例，变得冷酷起来。让权利浪费又何妨，不如一视同仁，公正公平，勤奋乃有机会。

我“应和”你，是为了掩盖你的唐突，而不是为了怂恿你变本加厉。

知识分子，沦为“姿势分子”，到处摆样子。“你问这话妥当吗？”“咱都在世面上混啊！”“咱得有底线啊。”语无伦次，煞有介事，无中生有，开玩笑大概也会气死人。面对巨刚，只能巨柔。很多事，不涉及“意义”问题。“善人人欺天不欺。”

很多事情，都有底线么？既来之则安之。雨中湿透了的衣服，也会照样穿着，等着身体把它烘干；洗完晾晒的衣服，即便差不多就干了，也一定会照样挂着。认同不是等于。固执于名，为概念所缚，不能通透。分有高低，交白卷也不如不交卷。不交卷，是虚幻，是悬念，是蔑视，是潇洒。

“你慢慢会喜欢我的。”是一碗迷魂汤，是一针精神麻醉剂。食补胜过药效，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