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哪指哪

——《崔自默美学笔记》下编（18）

崔自默

[主题词] 乱码  乱码时代  格式塔  意识流

我提出“乱码时代”这一概念，比“垃圾主义”、“文化垃圾”、“嗜垃圾派”以及我的“垃反垃”觉得都好。“乱码”出现于计算机的偶然错误，毫无目的却令人始料不及。一般人的文字无所谓，要是正经出版物就糟糕了，是事故。

人总是要有所目的的，理念先行，因事而做，尤其是文字工作，无可厚非。佛都说“不可说”，常人又能写些什么呢？老子说“知者不言”，庄子说“不言之教”，但真的一言不发，闷葫芦一个，故作深沉，则拒人千里之外，或干脆被视为“有病”。何况，单位还要有评职称、发表文字量等规定，就只能写下去；在都已满足而无所需求之后，只能应付差事，证明自己还存在着。

“乱码”，不能说明什么，但它是一种存在。一般人点灯熬油写东西，间接地糟践森林，没办法。至于别人读不读，那是无所谓的，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把人吓死，怎么可能？

金子在金矿里是不幸，冶炼出来后被垃圾埋起来更不幸。虽然也是金子，但迟早没有发光。

美女脱衣而出，只要不怕丢人。男子汉靠什么脱颖而出？光靠脸皮厚是不够的，需要胆有识。牺牲精神不能缺少，历史上的英雄和圣人，靠推动历史车轮，促进文明发展而立身；现代不同了，什么都不缺了，缺的是考虑人类能否长久平安生存的可能，环保、绿色、节约，反其道而行之，拉历史的“倒车”。

要从垃圾堆里立身，那就得堆一座垃圾山。垃圾山，只要高度够了，那就无容置疑，它也是山。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有时以恶制恶比慢慢感化更有效。像吃东西，反正什么都一样，最后都变成垃圾，都是浪费。那么写“乱码”，制造垃圾，以垃圾反垃圾，有效么？有。其一，自己能节约精力，省脑子；其二，别人知道垃圾的底细后，不再浪费精力去读；其三，没人买了，自然就没人生产了，最后保护了地球森林。

“乱码”有负作用么？不好说，至于其积极作用，除上述三条，单从艺术欣赏角度来分析，也足有可取。艺术审美学讲究“错觉”，因为“错觉”可以打破常规，继而激发想象力与创造力。“乱码”的所在，是“中间地带”，很鲜活，有充分发觉与挖掘的价值。痴人说梦毫无意思，但旁人听了竟然以为是真的，按图索骥还真就弄出了名堂。“此地无银三百两”，谁知道谁是隔壁的阿二？歪打正着，事实胜过雄辩。

随便触动键盘，不费力，“乱码”成篇地出现。细致地分析、解读，有面对“天书”的乐趣。“乱码”给人诗性的空间，偶而趣味盎然，鬼斧神工。把大段的乱码文字只要标点断句，把韵脚修饰，就能成诗，还是古诗，极古奥，颇有“禅风”。恍兮惚兮，其中有玩意。

“格式塔心理学”说，人脑根据欣赏的习惯与知识记忆，有主动弥补不足的功能，力图把无序变有序、残缺变完整。我在《乙酉日记》2005年5月21日记载，我与刘墨在先生家玩“抓诗”：事先随便写一堆单字，动词、名词、形容词，随便抓7字为一句，抓28字为一首七绝。记得那天妙手得抓成一句“妓笑球大说诗逃”，多么令人击节称赞。小说里的“意识流”写法，也是此理，潜意识、暗示心态，闪烁其词、涂抹修改、不全之全、无中生有、虚实相生，当然，这样要费半天劲，还不如直接敲乱码痛快淋漓。

孟子说：“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既然没把握指哪打哪，那就转变脑筋、自己改变“游戏规则”，打哪指哪，立即战不无胜，事半功倍。

以乱为不乱，其不乱也乱。以不乱为乱，其乱也不乱。“乱码”，终归乱了能乱的，不能乱的永远乱不了。乃说句云：

准备年但是，处女表面波。那么巴拿马，内按规定说。

轨道法发电，好看拖后果。霍乱艰苦建，立同样如饿。

同日体哟有，于藕粉偶热。地图确认完，全日撒犯得。

三点行政村，挥衣服搞活。小发煽风赶，九十就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