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默通信选之<<致李斌>>

崔自默

老同学：

眨眼又是一年，哈哈。又到了年根儿底下，心里当然还是有点“慌失”。

你一定是记起了我曾经写过的一篇短文《年根儿底下的慌失》，这种心里的“慌失”，竟然显然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惯性，它也一定是从小时候就养成的。这不仅仅与我们个人有关，也必然与整个民族的生活习惯有关联。

中华民族的“过年”，就是如此的一个习惯。韩国把春节和粽子之类的事情来“申遗”，是小题大作，我们有人竟然感觉到不愤，也有点莫名其妙。不行的人才会小题大做，大人物闲抛闲置的却也往往是重要的玩意。好东西多了就不珍贵了，让别人享用也不失去为善事。

现代我们早已习惯了城市的“过年”，虽然没有多少记忆中“过年”时节的快乐，反而更多的是自然不自然的“慌失”，但是童年时代在故乡的回忆和习性是仍然摆脱不掉的。好在近年又允许放炮，但允许了又怎样，放炮也有腻烦的时候。差别所在是“岁月不饶人”，鬓发发白是难以抵御的存在。人生如戏，怎不那么那么。

中国“过年”，西方过“圣诞”，大体都是一个生活习惯的问题。所谓“节日”，只是一种生活的传统习惯罢了。习惯，就是命运，至于牵扯为“文化传统”，就似乎复杂了。其实，没有所谓的高尚或者低俗，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罢了。中国的“年”，本来传说是害人的坏东西，所以要躲避它、“过”它，还要用爆竹之类的声响来吓唬它。西方的“圣诞老人”，却是吉祥的象征，给人送来礼物，所以要迎接他。中西方思维的习惯，竟是这样有差异。性善性恶的假设，出发点不同，积极与消极的心理暗示不同，结果会有所差别。这种差异，假如用到法院办案，问题就大了，是把“嫌疑犯”假定为好人还是坏人，然后顺藤摸瓜去找相关的证据去证明它，后果当然就大异其趣了。

今年我虽然比往年有点“进步”，但仍然感觉到“不满足”。当然时刻有满足之感，是我已经具备的心态。即便有所进步，也仍然感到心中有所“慌失”，是莫名其妙的无奈。真巧，在昨天行走在路上时，我还忽然想到“年根儿底下的慌失”这种现象，今天你就有邮件来谈到这个问题，可见知音，跨越时空。

你往年都寄贺卡来，我一直珍藏着，我却总是没给你回一个贺卡，所以总觉得歉疚；当然我也为自己找到“忙碌”等理由，其实还是懒惰的习惯所致。今年你直接发邮件来，我就感到好一些，可以省你一点事，还仍然不失其中温暖的情怀。科技的进步，应该更多地用以生活的实际服务，而不是更增添人类的负担。我们当初合写《创造与毁灭》，是一个大选题，如今科学发展观的思路已然蔚然成风，同时主张“以人为本”、艺术化的生存，一定是福音。

我们是老同学，不必客气。我们会及时勉励，彼此鼓舞，分头努力。我想我们将来还会继续合作写东西，当然也许我们会觉得无所谓、不必写出来，那也就说明，我们早已超越之，觉得最大的喜悦埋藏在心里也不失为一种奢侈的快慰。

你今年回国没有过北京，所以我们也没有见面，我觉出内中的一种淡泊之意，那可不是感情的淡薄，而是“相忘于江湖”的旷然自在，是近乎道的素质，是顺天知命，是随遇而安，是自然而然。

2009年我也许会再去美国，顺便就去加拿大看你。在异国他乡见面逢知己，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在异地再行握手言别，又是另一种辛酸和淡泊。

是的，说给他一个支点他便撬动地球的是阿基米德，我误记成了伽利略。我在文中把它纠正过来了，谢谢提醒。

也问你全家好。大吉祥。

崔自默2009-1-18 20:31

[附录]李斌的来函

自默：

年根底下，今年一定不慌失。

2008年，从你的网站www.cuizimo.com和其他博客中，感受到你事业惊人的飞跃。可喜可贺！

2009年，请继续努力。你在彼岸的成功，激励着你的朋友们。

送上多伦多温暖的祝福。代问家人好。

李斌01/18/2009 05:22

  p.s. 我印象中，宣称“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翘起地球”的是阿基米德，不是伽利略。Please double che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