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钟,是一种文字游戏。其方法是取意义绝不相同词,或分咏,或嵌字。以凑合自然,对仗工整为上。对于诗钟,《辞源》中的定义为“相传拈题后缀钱于缕,系香寸许,承以铜盘,香焚缕断,钱落盘鸣,其声铿然,以为构思之限,故名诗钟。”
诗钟之作,盛行于清末。清末民初扬州人倪澄瀛《再续扬州竹枝词余稿》中有一词曰:
消寒消夏两从容,名士街头策短筇。
一笑相逢何处去,惜余春社做诗钟。
此词中惜余春社就是扬州著名的扬州文人打诗钟的雅社。而清末的保定,也有类似的活动。光绪三十年(1904),清苑举人樊榕在四川把其在保定与友人陈永寿等打诗钟的作品辑成《静寄轩诗钟汇钞》一书。并由川人张刚作序。静寄轩就是樊榕诸人雅集之所。诸贤皆出黄彭年、张裕钊、吴汝纶门下,张刚亦是吴汝纶门生。我知道诗钟之作,就是读了《静寄轩诗钟汇钞》才略知一二的。因诗钟之作,限时而出,且无深厚的国学素养、诗词创作能力决不能为,今几绝迹。
2004年4月28日,著名学者、书画大师范曾先生莅临保定,校对《南通范氏诗文世家》丛书稿。后学有幸参与了范曾曾祖范伯子《戊寅日记》、高祖范如松《家书》的校释,深为范氏家族的文学造诣折服,陈宝箴誉范氏家族诗文为“江南第一”,决非虚奖。暇时,范曾先生颇有兴致,我素知先生为当代诗词巨擘,遂出分咏体的诗钟“难”先生。记得《静寄轩诗钟汇钞》有樊榕之作:
辘轳:可怜圆转随人意;
晴雯:毕竟尖酸是祸胎。
也仿此出题“辘轳”、“林黛玉”,未想到先生10秒即持笔写下:“罗巾泪氵邑 潇湘女(林黛玉),土瓮泉流垅亩翁(辘轳)”之联语,意味隽永,用典高妙,远胜樊榕之作。随之,范先生依题皆在30秒内吟出:
李鸿章:凤去台空炎势后;
扇子:蚊来帐撤乍凉时。
烟斗:每伴诗情吴下人。
吴汝纶:谁从文斗冀州牧;
花瓶:残红几树待飘零。
莲池书院:盛世孤庭期振崛;
四组诗钟打完后,先生于稿纸上题道:“伯子先生曾游莲池,占良出诗钟以难余,即席成此,范曾,甲申。”题毕,先生为我出一题,后学学浅,苦索近二十分钟,粗成:
鹤:松下游庭轻世界;
范曾:楼高拂昊有精神。
呈先生,勉强通过。伯子先生即清代同光体著名诗人、古文家范当世(字肯堂),清光绪间多次来莲池与张裕钊、刘若曾等唱和。今范曾先生来保定,亦有文字留存,诚文坛之佳话,谨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