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伙伴们玩累了,会琢磨着去西瓜地“爬瓜”吃。“爬瓜”,是雅致的说法,其实就是偷瓜。去西瓜地偷瓜,怕被地里看瓜篷子里的人看见,需要匍匐过去,所以叫“爬瓜”。有时地刚浇过,等抱着瓜爬回来了,浑身上下全是泥,这时大家把瓜掰开分着吃,感觉最甜了。后来读到古乐府《君子行》“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句子时,立刻想起小时候“爬瓜”的事,颇有趣味,也颇有感触。
夏天中午,除了到地里逮蝈蝈,就是在街道房子或者大树的阴凉处玩,或者走连儿(在地上画出线格,以小木棍儿做棋子),或者憋棍儿(在地上画线格作棋子,看谁把对方憋得无路可走),或者抓子(以杏核、石子、骨头节之类做子,扔而接之),或者甩四角(用纸折叠成四角包,有大有小,放在地上,把对方的砸翻过来则对方的归属自己),或者抽陀螺(陀螺为木制,尖头处置入一滚珠以使转动灵活,鞭之旋转),或者练投砖头(看谁离得远、投得准),或者是投鞋子(叫“开鞋底庄”,现在农村的孩子们也不玩了),再就是摘槐花、落榆钱儿吃。时光过得很快,在戏乐之间我度过了我的小学时光。
秋天,枣子熟了。大枣红红的,“歪瓜裂枣”,裂枣甜;小枣叫密枣,更甜。爬墙进人家的院子,拣小块儿的砖头,瞄准了挂满枣的枝子,投上去,哗地一声,枣满地落,赶紧捡,赶紧跑,这时,也许就听见背后人家骂着追出来。记得一次仓促之间,我从墙檐上摔到人家的猪圈里,幸好猪圈是干燥的,也不深,安全无恙,但吃一堑长一智,自此小心。
登高爬低,对农村孩子最喜欢的事。最高的一次,是登到村东头的打井架子上面。在机械化打井之前,农村打井比较费事,要搭起一个高大的木架子,上面中间是一个大圆环,靠轴转动,人登高上去,踩着圆盘转动,绳子则拉起、放下,钻头砸下去,井逐渐打下去。我曾经和几个孩子登上那大圆环,那大概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登高远眺,脚下的转盘在转动,心里紧张得很,看夕阳西斜,村里炊烟四起,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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