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园就是给庄稼浇水。靠天吃饭不行,有时看云团滚动,赶紧往地里跑,等撒完了化肥,雨总下不来,化肥一蒸发,就糟蹋了。 抽水机一般用电动机带动,没电了,就换上柴油机,但发动柴油机是个力气加技巧的活。柴油机咚咚响着,水从深处汩汩而出,热了渴了,爬在垄沟上喝那清凉的刚从地下抽上来的水,至今还记得那泥土清新的味道。这些年回老家,也试图爬在垄沟上寻找过去的感觉,但见水不似过去的清净,悬浮着大量的细土粒,只好作罢。 浇园是各家轮流着用水井,一家刚浇完,另一家立刻接上。记得有一次浇玉米地,电停了,柴油机又跟不上,我和哥哥等电来,父亲母亲回家取化肥并吃的东西。困极了,我和哥哥就躺在又硬又潮的垄沟里小憩,伴随着露水和蛐蛐的叫声,很快,我们就睡着了。等父母来叫醒时,我们站起来,身子直晃悠。——这大概是我能记得的睡的最香甜的一觉。 “草长豆苗稀”,地里不锄草是不行的。最不受欢迎的农活之一,是给玉米地锄草,早晨则露珠挂满玉米叶,湿透上下衣服,裹在身上沤得难受。中午,烈日当头,“汗滴禾下土”,浑身湿漉漉的,玉米叶的边缘小齿,不时划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红的印痕,痒而痛。锄草需要弯腰或者蹲身下去,一会儿就累了。叔叔说,他记得每次直身休息时,都看见我已经在站着,还说我当时曾经发誓说,将来干什么都不干这锄草的修理地球的活。村里有个矮子,大家叫他“罗锅儿”,他锄草站着就可以了,不用弯腰,逗得大家乐得肚子疼。一个比我岁数大但辈份低的邻居说,要是能有法力,念一句“咒语”——“草死、苗活、地发软”,就行了,该多好。明知这个想法荒唐,但每次在地里锄草时遇面,他都念这句“咒语”,然后我们相与大笑。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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