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
——《崔自默美学笔记》(1)
崔自默
适值人间四月,忽然再次读到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一诗,里面有这么一句,“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我惊叹其经典。
歌德说过,“我爱你,这与你无关”,这些,都是怎样的一种爱情心理与审美心态呢?
月就在身边,但的确又在天上。你是她,但你不是她的全部。她,只是人在内心深处极为浪漫的一个理想。
美,你不是她,你最多只是她的一个化身。
崇高但不感觉压抑,遥远但不感觉对立,美给你诱惑,同时让你品尝到这种矛盾和张力。没有力,不能永恒;而这力,大多时候不是外在的,它不应该肤浅。肤浅之力,不会使船快速行走。黄庭坚悟书法的用笔,正如在水中摇荡双桨,内中悠悠之力,体以会之,妙哉。
越是想迅速占有,越有可能更快失去。“即之愈稀”、“握手已违”,“执象而求,咫尺千里”,即此理。
“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温克尔曼(Johann Winckelmann,1717-1768年)曾经这么表述希腊古典文学艺术本质,成为一句名言。歌德在1770年2月20日致书商赖西的信中,引述过他的美术老师奥塞尔教导他的话:“理想的美是单纯和静穆。”高贵、静穆、单纯、伟大,这些似乎有距离的因素何以能和谐,何以能互易、相参,便在于它们在审美理想上具有十足的共通性,它们都属于高格调。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爱情心底的这种感受,与艺术风格的“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可谓异曲同工。“在一切激情之下” 仍表现出一种“伟大而沉静”,朱光潜译莱辛《拉奥孔》里,进一步指出这种心灵意境的崇高——那,不是靠费力的攀爬,而是需要纯真理想与大美精神的浩然沉积。
把理性和诗情成功地融为一体,造就了经典艺术史上的无数永恒。宛如公元前五世纪的雅典巴底农神庙,简洁明确而朝气蓬勃,庄严肃穆而含蓄崇高,那是传世的楷模。
自己欺骗自己,得到眼前简单的,失去永远珍贵的,所以很少有人能成为经典。
在安乐中度过?还是在冒险中前进?你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真的,我不该那么做——也许,对华年不再的惋惜、对今是昨非的嗟叹,可以发觉的,却不仅仅是一些沉重,或者轻飘。
“只是当时已惘然”,她的魅力所在,就是你依稀可得,却根本无法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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