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词]精神伪劣品 有用的文化 语言文字问题(Languge Problems) 字峰(word peak) 字结(word knot) 字穴(word well) 字网(word web)
打开窗户,还行,天是蓝的,空气也通透。本来空气污染厉害,常见阴霾笼罩,因为近日天雨特多,把天洗涤蓝了。看来,人的破坏力污染力与天力自然力比起来,差远了。人定胜天,人怎么胜天?
在我《老天爷啊》一文里我写到“假包子”事件,在它下面我的同学BillLi留言到:“呕,卖糕的!”哈哈,是“Oh,my god”的译音。纸箱子馅儿的包子,听起来都仍人呕吐。语言的魅力啊,无限。
包子可以做假,只要是物质的东西都能做假,那么精神产品、玄虚的东西呢?比如语言。
精神伪劣品,更是有的。语言,也有低级的,比如谎言、谬论、邪说、呓语、梦话、陈词滥调、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我用“低级”一词,有主观性,其实并不能说明我认为的低级语言的低级性。语言的高级还是低级,我觉得还应从道德角度入手更好;因为,在技术性上,谎言之类的东西其“创造性”更强、破坏力更大。
在字典里,能指出哪些字最高级、哪些字最低级么?不可能。作为字本身,无所谓好或坏、高或低、好用或不好用。任何字,只要用的不是地方,就不是好字。脱离具体语境的单字,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中国字的高明,就在于单字本身即具有多方面的素质,是形、音、义三方面的结合,于是可以被用在书法等艺术品上作单独欣赏的对象。
单字虽然没有好坏,但把单字组装起来的本事,却有霄壤之别。我认为:天下没有所谓的一流学问,只有一流的文章而已。
世界上的化学元素有一定数目,但由化学元素组装起来的物质,却可以无数、无限,只要你有本事组装、构造、化合。学问本无所谓有,正如地上的路,只要做,总是有的。只要把字典里的字当砖头,搬在一起巧妙组装、堆砌,就是建筑——著作。自然科学的创造与发明,如此,社会科学的研究与发展,尤其如此。那么,哪些东西是应该做的,哪些又是不应该做的呢?
在法拉第发现电以前,电并非不存在;在石油被使用之前,石油并非不重要。现在为电苦恼,为石油危机打仗,假如可以迅速发现无数的可替代品,问题就解决了,可惜大概没那么简单。
学问的依据与工具,竟然是一些字、符号,简直不可思议。只要是人,只要想交流、表达思想,就必须使用语言文字。要么是书面的,要么是口头的;要么是社会科学文字符号的,要么是自然科学数字符号的。把行为、举止、体态、表情、颜色、声音等等也扩展成广义的语言,使语言泛化,有积极的与消极的两方面的收获。
字典里的字,使用频率不同,有高有低,如同地球地表的面貌与分布:高的是山峰,次之的是丘陵,再次是平地,低的是洼地,最低的海底。地表上有山系、水系,字典里的字也有类似的存在:由频率高的字相联系,提纲挈领,结成网状体系。比如人、天、文、地、生、死、气、神、心、美、艺、道、家、国、民、法、通等等,我称之为“字峰”(word peak),由它们作“字结”(word knot),然后像血管组织一样把所有字联络起来,成为“字网”(word web)。随后,由字而词,继续衍生组合,得到常用关键词、主题词,比如文化、国家、社会、农业、宗教、政治、军事、法律、交通、商业、教育、心理、精神等等。所有的“字结”,虽然不是直接相邻,但都可以经过其他“字结”间接联系起来,其取径可以多途;不同的取径,就得到不同的文章:越是复杂、间接、离奇,其研究方法就越是有所谓的独创性——主义、立意、意思、思想、思维、学问、学术、理念、理论等等出焉。
使用频率最高的字,即“字峰”和“字结”,其势如中医的穴位;穴位,通过似无实有的经络有机而鲜活地联系在一起。所有的问题与研究,正如治病疗伤,只要选择“字穴”(word well)下手,为根据地,就可以逐渐扩展开去;然而,选择哪个穴位哪些穴位、哪些为主哪些为辅,要整体观、辨证观,学问大了,医术和道行不同,效果之别大矣。国粹之中,中医是硬学问,武术是学问,其他比如京剧、书画,只是艺术。艺术与学问,是两回事。
神乎其神的很多民间方术,有些符合科学道理,有些纯属蒙人、骗钱、混饭。有些偏方,能真治大病,可惜其中很多只是家传,还传男不传女,不公开,于是忽然莫名其妙地终结、自行了断。还有的偏方只顾其一不顾其二,治驼背上门板夹,当时是见效了,后遗症不知将来什么时候出现。
过去的遗产,有好的也有坏的。非物质遗产保护,要分清是否值得保护。适者生存,只靠保护难以获得生命力,难以可持续发展。有消失的,就有产生的,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文化产品尤其如此,可是生物种群的数目也如此么?不可逆转的东西,值得注意。
不为良相,便作良医。穴位的选择,其重要还是不重要,是针对命理和病情而定的。能治病救人,真的管用,事实胜于雄辩,就是重要,反之不重要。做文,一如行医,因事而作,不无病呻吟,不择字而成,不择地而发,就是好文。
我提倡“有用的文化”——就是讲究做有用的文章、做有用的学问、做有用的事情。当然,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在物质生活丰富、温饱问题解决之后,就不容易辨别。会做的不如会说的,虽然是假的但跟真的似的甚至比真的还真,也没办法。乞丐身上尚且有没用的玩意,何况不是穷人,各有各的福报。
说到“语言文字问题”(Language Problems),越扯越远,但却是我近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字词问题、概念问题、思想问题,组成精神运动、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活得好好的却无事生非,没有大事却把小事变成大事,要死要活,其原由何在,精神因素很关键。神经病与精神病,病理有别,处理方法自要区分。
井底之蛙其见也浅,怪不得它自己。有机会行万里路,开阔视野,只要不是太累,不是坏事。站得高,才能看到整个格局,俯瞰脚下的迷宫,对荒唐与智慧了如指掌。对一个民族文化和艺术的认识与认同,既要过去也要现在、将来,彼一时此一时;同时也要此一地彼一地,站在整个人类文明史的坐标上,纵之横之。摆脱自私、偏狭,在不失主观感情信心的基础上,出言立论客观而科学,才可以利己利人,“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随着国际交流的深入,随着经济融通的需要,有人预言中国语言可能成为热门。即便曾经过时,只要市场需要,还会迅速时髦,所谓“应运而生”。国学虽然现在连我们自己认识也不是太透彻,但只要一朝有所需要,重赏(赏识)之下必有勇夫,不必着急。
忽然看到一个短帖子,意思是说:等中国强大了,咱也要求老外来考“中文四六级”;文言文还算是简单的,答卷子要用毛笔,激烈时考场上发一把刀一个龟壳,要求刻甲骨文;听力考流行歌曲,念念叨叨节拍快带口音的那种,还只允许听一遍;至于论文题目,反正要考死他们。
这可不行,都考死了,谁还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