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君行早——《崔自默美学笔记》（88）

崔自默

 [主题词] 平等  慈悲  支点  工具  自足  自觉

湖面风波鱼不知(局部)/67x137cm/崔自默作/2009年

《金刚经》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有其立论的条件性。因为条件总在变化，所以佛才说“不可说”。有教无类，有类无教，既要知道统一，又要尊重差别。

鸟攀高枝是自然现象，应该理解，出现错误，也应该谅解。水往高处流，也非它所本愿。人需要上进心，不然也空活一生，如行尸走肉。“良禽择木而栖”，是主观必然，可不一定能实现。事与愿违之事比比皆是，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莫道君行早”，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起个大早，总会发现还有比你起得更早的，甚至还有一直没睡的。不管是谁，只要爬上高山，都要付出辛苦。你到了山顶，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他们也都曾经付出。发现了众人之不易，便是慈悲。

人不去爬，或者爬不上去，并不损害高山的尊严。人爬上高山，证明高山的高大，高山也并不会向人道谢。

名与利的流动，没有绝对规律，它无所依傍，并最终付之东流。人人攀比，争先恐后，个人受累，集体遭罪。“不遭人嫉是庸才”，愿意作庸才的是少数。庄子提倡“虚己游世”，就是完全放下自我。“无我”，无私，心无挂碍，百害不侵。心中干净，空空如也，如如不动，自是一片清凉。

我不是我，你不是你。一个你希望努力进步，另一个你则想着休息与享乐。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思想暂且不说，至于肉身的疲累与老病，更是在所难免。

与人为善，是有平等心、持平等法，可以避免“见人下菜碟”的捉襟见肘。左右逢源，不是易事，需要碰运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譬如行车于道，照顾别人，便是保护自己。

人有时会埋怨自己被别人“当枪使”，其实，自己的内心就是内奸。自己把自己当枪使，内奸便是心中的欲望。贼懂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为“欲望”天下流行，人人有病。

角度与方法，决定结果。只要认真检查，人都有病。病有大小，有病与无病是相对的。病何以除根？只要不犯病，就是无病。总想除根，饮以重药，竟会因药生病。

不怕你没原则，就怕你有欲望。物质的不满足，发源于精神的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天下行为，无非交易。交易，需要付出。合同条款的实现，有局限作用。

湖面风波鱼不知。

善根福果，饶益有情。不是每颗种子都发芽，不是每棵树都能长成材料，所以，需要广植善根。善，也不易判断，需要智慧。善，本身就是智。世间男男女女，都被一个“爱”字给骗了。“帽子商”，人人都是。善语，好话如蜜，最易骗人。

被骗并非不光彩，而之所以被骗，其原由往往不可告人。骗子会先“做局”，后“调包”，引诱鱼儿上钩。“引诱”，有时仅仅是一个暗示，宛如下围棋，是你的主动而乏力的合作，走向失败；棋子是你一手我一手下就的，过程是平等的。

很多事物，都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没有实在的意义。所谓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要给人以完善和纯粹的机会，不可强加责备。只要是金子，不必其纯粹，适用即可，绝对纯粹的金子是没有的。发现资源并利用资源是本事。天下岂无金？

古语有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狗咬狗倒也罢了，栽赃陷害的确实是好人，纵他有百张嘴巴又怎能说得清楚？何况很多情况下，执事者不愿意把事说清楚，以便抓住“把柄”，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原来如此？旧学能诲盗诲淫，但可以增加免疫力，关键在什么人用、怎么用。

你很率性，觉得应该，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可糊里糊涂就可能得罪了人，什么又是应该的？人在暗处你在明处，人没准你有谱，“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于是，吃亏的总是你。

讲究“乐其日用之常”，其道理在于：一是主观上要有平常心；二是客观上平常生活就暗藏着硬道理。

博助于精。相关知识正如地图，是保证你准确到达目的地的工具。船、桥、钥匙与杠杆，也都是工具，用完了就放下了，此一时彼一时。“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将心比心，会心在迩，道不远人。审美心态与判丑经验，本为一体，人近美而远丑，一时虚荣害死人。开玩笑有其妙用，比他小的亲昵的打哈哈便缩短了距离，比他大的玩笑一番也消解了不好意思。

初生牛犊不怕虎，更看不出个眉高眼低。高低深浅，是有城府者的经验。高低是相对的，但有绝对的事实。高低之交，对你是提高档次，对人家却是掉价。登着巨人的肩膀可以超越巨人，但还是上不了月球。“登鼻子上脸”，被摔坏时人自己才明白。

重复，不只是浪费。思想也是古董，古董是不可以现造的，它必须先埋下去，才可能等待将来有人挖掘。等待的过程越长，思想的超越与光辉也就越明显。

阿基米德很糊涂，竟然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翘起地球”，其实谁会给他？他应该自己找，应该说“我找个支点”。

心，是宇宙中最大的支点。心无挂碍，自由自在，可以无远弗届。天籁，是物我冥一，需要人耳意识的无所隔膜，是最大限度的无我、无私。

福祸向依，人们都记住了“吃亏是福”，却忘记了“沾便宜是祸”。自足，就是自觉。

天大的事情也会很快过去，没人会特意记住它，何况其中的个别人物？发展是硬道理，弱国无外交。只要不是“问道于盲”，还是要听人劝，吃饱饭。

我还是那句话：早吃早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