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默通信选之<<答李建奇>>(选九)
崔自默
建奇:
谢谢夸奖,也谢谢你喜欢《莲界》。这说明你“心中有”,因为心中有眼中才会有。
因为画了些佛像和其他释道题材的画,所以我把它们选出一部分结集出版。冠之以“莲界”,也是丛林、心香、香林、净心、菩提心、慧心等等之意。其中,我选择梳解了《心经》和《八大人觉经》,也是为了破除画集类书的单调视觉阅读,至于是否尽意、合意,则未敢云也。
文怀沙翁的“三气”,是我的“三心”的模范,其实,还是一气、一心,因为“三位一体,诸学合一”。至于说这些与《莲界》里面的内容也有相通之处,应该是可以肯定的。这种“通”,是自然的现象和原理,何况“三心”和“莲界”又全出于自家笔调,“全息论”地解释之,则是“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辉”;或者还可以说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甚至“一勺之多”的道理。
敦煌我去过若干次,去的理由不一,可每次都会有新的感受和体验。我在藏经洞里,静静地停留着,望着佛像发呆。我想象当年普通劳动者的艺术创造,寂寞而伟大。我在主编中国教育电视台的大型系列记录片《艺术中国》时,第一集就是《不朽的敦煌》,片名和文字内容都是我整理的。在讨论整个系列专题片的宣传主题词时,我最后定之为:“普通劳动,创造经典。”如是说,是有理由的。
今天的艺术家,缺乏的就是这种当年那种“普通劳动”的精神。“普通劳动”当中,因为一以贯之,心无旁骛,就已经包含了宗教的精神,诚、虚、净三心也都在里面。
敦煌学已经成为世界的“显学”,我就不必凑热闹了,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持续做一件事。张大千去敦煌,是为了艺术,生活不容易,所以值得钦佩;至于有人指责他损坏壁画,则是“事后诸葛亮”之举。张大千那个时代,兵荒马乱的,文物保护的意识还谈不上。他那个时代,交通和通讯都不迅捷,所以相对简单得多。今天的艺术家则没有那么冷静,他们有更多的杂务要干,所以相对而言精神是难以集中的。信息时代,干扰多,又必须面对,虽然也难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精力集中于一点的可能性的确就小了。时代在发展啊。
有那么多敦煌学专家在为敦煌牺牲,有那么多敦煌壁画临摹的工作者在为敦煌奉献,我谨致以崇高的敬意,而已。我临摹敦煌壁画佛像,只是作为普通的艺术作品,更没有多少宗教的意味,也只是为了说明崔自默能画细致一些的画。
我不想专注于一类画种,倒也不是心不能专,而是想多做尝试,并与理论结合,来考察和试探我们的视觉艺术最后相通之处的高明境界究竟何在。语言艺术需要翻译,所以难以具有世界性。听觉艺术具有世界性,音乐之美虽然可以相差悬殊但享受却可以不言而喻。视觉艺术比如绘画,也具有世界性,但好是有文化背景和社会传统的背景差异。如何获得普遍的认同,大概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之所以提出“心鉴”,把寻找有实力的知音提高到艺术审美与艺术市场的高度,是因为看到了本质问题的存在。
敦煌学研究到底在哪里?是不需要辩论的,事实胜于雄辩。敦煌在中国,就足够了。敦煌的精神精髓是什么?把握住就可以了。理论是苍白的,纸面文章终是浅薄。谁也不能彻底地研究敦煌,什么是“彻底”?只能“五十步笑百步”,一隅之见又何足挂齿?假如当初敦煌不被发现,假如敦煌的资料不被外国人挪走收藏展览,也许敦煌不会有今天的场面。当然,这个问题还可以继续探讨下去。我们需要科学的发展观,我们需要历史的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可是什么是科学的?什么又是唯物的、辩证的?也难一言以蔽之。“实事求是”很难,因为根本在于什么是“是”?
好了。
崔自默2009-1-13 11:00
[附录]李建奇来函
崔博士好!
感谢您寄来的新著《莲界》和明信片,我读了无数遍,每读一遍就有不同的感悟,您能把佛学诠释成这样的境界,也难怪国学大师文怀沙盛赞您。
文老一生著述甚多,但他写的最短的文章只有三个字“正清和”,注解有30个字“孔子尚正气,老子尚清气,释迦尚和气。东方大道其在贯通并弘扬斯三气也”。而您的《崔氏三字经》别辟蹊径:“诚、虚、净:儒家尚诚心,道家尚虚心,佛家尚净心,吾国文化贵乎教育并实行此三心也。” 这些,似乎和您的《莲界》对三者的阐释是相通的?不知博士意为何如?
看了《莲界》,我想用两件事情来游说博士。甘肃的艺术家只是在敦煌撷取了一个舞姿,就能引起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狂热?张大千举着油灯从敦煌带走一些线条,就能风靡世界画坛?博士如果时间和条件成熟的话,若能在敦煌做一段时间的研究,我想您的文品、画品、字品一定可以勤行精进,一日一境界,那一定会是国学之幸、敦煌之幸!
祝您早日成为敦煌学家!因为现在研究敦煌的学者根据我了解还没有像博士这样全面的,现在的敦煌学家研究的领域都特别窄,因此日本敦煌学家笑话我们: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
当然以上建议是我个人的想法,也是实际情况,请博士勿怪!
建奇2009-1-12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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