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最有意思的集体娱乐活动,我所记得的就是看电影和看戏。看电影,在村里一年四季没有固定安排,县里电影站在各乡各村巡回播放。
听说晚上要放电影,下午放学后,孩子们便不回家了,直接把板凳摆到挂电影帐子的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然后在周围划线,圈出一片区域,叫“占地方”。放电影用的白帐子一般是挂在大队门口前面那户人家的房子后墙上,或者挂在大队门口那两根电线竿子之间。若占得好位置,等大人们晚上来时开始炫耀自己的本事,心里美滋滋的;若占不了位子,即使大人们是不介意的,自己心里也难受。所以,为了“占地方”而打架,在村里的孩子们之间是常事。
同样一个电影,在村里会演上无数次,村民们仍然是兴趣不减。记得看的最多的一部电影是《打击侵略者》,村里至少演过七次,所有细节都背过了,可大家还是津津有味地看完。
看戏,是在村大队院子里面东侧的戏台上,是露天的。演员们基本是本村的,高级一点的是县剧团的。正式演出前,会先响几次锣,意思是催各户人家赶紧吃饭刷锅,很快,村民们陆续从四面拥过来了。孩子们最喜欢爬在台子前看戏,露个头挤来挤去,或者是骑到台子南北两侧的墙头上。偶尔会有捣乱的孩子,趁人不注意往台子上面扔个爆竹,撒腿就跑,管事的人便追过去。
演员们在台子东侧的平房里化装,我当时一种特别的愿望,就是想到演员的化装间去看看,可惜没有实现过。我曾经从台后摸到过台子上,演员上下台的动作,我看的真真的;等到了台上,用戏帐裹住身子藏起来,露出眼睛,看到台下簇拥的人头,心里又喜又慌,似乎享受到了自己登台演出的快感。
记得有一次,演员们住在村东头一户不怎么有人住的人家,漂亮的女演员就在屋子里,不知在干什么,于是我们在窗台上点燃一支特别响的爆竹。咚地一声响,就听见里面人受惊吓的大喊一声,立刻就有男演员骂着追出来。我随着一群个子比我高的大孩子们跑出大门,经过村东的那块有积水的洼地,直往村外跑。只记得自己跑得飞快,身边最后只剩下自己。从那以后,我知道自己可以赛跑,所以在初中、高中和上大学时,年级一开运动会,四百米接力赛我总跑最后一棒。
村里演戏一般是在冬天农闲时节,每家拿几瓢玉米或者麦子出来,作为演员的演出报酬。后来没有了村大队的院子,相邻的小学也翻盖起了二层小楼。在原大队址的附近南侧,盖了一个有屋顶的戏台,但多少年了,我没再有机会在那里看上一场戏。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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