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热的中午,母亲要求我和哥哥午休,但我们总是偷偷起来,牺牲掉睡眠时间。那时,精神旺盛,也总不觉得困,冒着被父母呵斥的危险,跟着一群能玩的孩子,跑到地里去逮蝈蝈。有时越跑越远,到下午上课的时间还回不来。在村东很远处有废弃的砖窑,里面有站起半个身子的银白色的蛇,我们不敢招惹它。在窑洞的附近,也许是人所罕至,蝈蝈特别多,叫得特别好听,我们总能在那里逮住最上等的蝈蝈。
在玉米地、谷子地或者高粱地,蝈蝈特多。寻声潜过去,看准了,扑上去用双手一扣,既不能伤着蝈蝈,又不能让它咬了手,需要一点技术;当然,并不能屡屡得手,蝈蝈常常跳得很远,不见了,只能蹲着不动,等它再叫。有时,蝈蝈站在高粱的顶端,晒着太阳,扇动着翅膀欢叫着,它那么高,“手长莫及”,只有干瞪眼看着。
要养蝈蝈,自己得学会编蝈蝈笼子,竖式的是一层层的,像楼房的意思,用高粱秸上面的细竿插成。小笼子则用玉米秸的硬皮劈成均匀的薄片,在地上挖个小圆洞,把片子插结实了,错综地编织起来。有时把蝈蝈逮回来了,笼子里盛不下了,就直接放到丝瓜或者黄瓜架上,它们吃水灵灵的黄花,叫声甚巨。
多少年后,到外地旅游,不管行走到哪里,一听见蝈蝈的叫声,就立刻心动,跃跃欲试地想寻声过去逮住它。
在北屋的后面,有几株榆树,上面经常爬着知了。知了的叫声单调而嘹亮,在夏天的中午,催人入眠。
蝉蛹,我们村叫它“罗锅儿”,雨后黄昏,它们纷纷爬出来,上树蜕变为蝉,这时是找蝉蛹的好时机。若发现一个蓬松的小洞,用小棍儿一挑,里面大了,就可能是它的洞。直接用手抠,不容易把它弄出来,它可能受惊吓而“地退”下去,有时“地退”得很深,再挖也难了。一种巧妙的办法是用小棍子轻轻探进去,它会用前爪来抓住,这时便可以轻松地提它上来。捉一大口袋回家,把它们洗干净了,扔进北屋门后的咸菜缸里,腌几天后,便可以分批捞出来,洗干净了,用黑油炸着吃,那种味道独特,吃来大健胃口,那大概是我记忆中最喜欢吃的肉食品。
晚上,在大树底下点燃一堆麦秸,然后使劲踹树,上面枝叶间栖息的知了受到震动,一时慌了神,拖着长长的叫声,扑拉拉地纷纷落进火堆,不过那些很黑很轻的老知了是不能烧着吃的。
冬天了,晚上最有意思的是掏麻雀,它们一般藏匿在墙上面横堆着的玉米秫秸的缝隙间。地面若发现有麻雀的新粪便,拿手电从此处直照上去,一般会发现它们,它们毛戎戎的在动,我们的心砰砰直跳。搬梯子爬上去,看准了迅速动手,便捉住了。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残忍,什么是慈悲,竟然敢把麻雀剥了毛皮,剔出胸前的两块肌肉,在火炉上撒些盐烤熟,吃来饶有味道。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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