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
八大晚年山水画上,有题“庄生和之以天倪”者[1],可见其骛求。看似冷寂木讷、无言无语,但那是不耽是非、畅寄无穷的大辩之言、齐均之理,那是对自然的坦呈、对大美的真诚的供奉。这种平淡天真之“隐”与“逸”,不声不响,却其心也“狂”,惊世骇俗。
艺术行为,只有一超而入“天倪”,才有了直面自然本质的可能,才有了表现生命感悟的机缘。倘不把尘嚣缰锁一层层地脱落掉,势欲“刻意”于艺术品,终入歧路。“欲静则平气,欲神则顺心”,平易恬然,德全神盈,“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2]。
八大作品中的“淡”,不是刻意做出来给人看的,或求人喜欢的;那是他平气顺心之个人产品。也正因为其内外条畅,平气顺心,“眼前无非生机”,正可颐养寿命[3]。“能以中和理天下者,其德大盛;能以中和养其身者,其寿极命。”[4]八大享年八十,可谓寿矣,为其心境平和恬淡之证明。
也正因为心平气顺,在感受艺术快慰的同时,平常景物亦因情而转,时时快人意,“实获我心哉”[5]。从此,自然之美与人之道德情感之间,得以最紧密的联系起来,不可思议。“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往似赠,兴来如答”[6]。万象物色,对于八大而言,皆可感发志意、引譬连类,寂然不动而应乎无穷。它们无言,喑哑沉默,但有无限深情,八大与它们对话,替它们发言。他画一花一草,以慈悲恻隐之情为它们写真,既哀怜它们的春秋代谢,也诉说自己的人生无常[7] 。这么一种神圣的体验,宛如经历了“伤别离、嗟沦谪、哀流亡、叹迁贬”[8]之情绪摇荡的“游”者,必须明白了“居”与“游”的漂泊明灭之后才可能安身立命于人生的静处。七尾小鱼[9],在野水幽潭中悠游着,潭岸画法粗犷恣纵,恰与水中小鱼画法的简净与凝练强烈映衬,尤显那水清冽彻底,鱼居其中,“皆若空游无所依”、“似与游者相乐”[10] ,往来翕忽,纯然“天倪”矣。
“天下和平”、“天地万物之情”[11],因为八大真实地感受到了,所以透脱到笔墨上。“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随处禅心,即时体道,“色无边故,般若无边”[12]。这种最普遍、最实在的真情与慧智,也最深刻、最细微。八大的花鸟,在“孤”、“怪”、“冷”、“空”、“无”[13]的表象之外,不是怨愤或惊恐,而是情与智。正因他以“诚”对物,无物累绁于心,反成一种可以相厮守的超然力量!
八大的艺术,透露出形而上的丝丝灵光。他的一幅花鸟画小品,便是一次参悟、一则启示、一回内省。一山一水,一花一叶,无不关乎理、事、情、气,“咸有自得之趣”[14]。“自得之趣”者,天趣也,法尔如是,即真,即大美,即自然造化,即人之不能为,亦即“万不得已者”[15],亦即“无可奈何”[16];那不是简单的真率与直白,而是高境界的追求,最有兴趣、最堪玩味。“百岁为流,富贵冷灰”、“萧萧落叶,漏雨苍苔”之“悲慨”,“生者百岁,相去几何”、“倒酒既尽,杖藜行歌”之“旷达”[17],大诗人有之,大画家有之,乃与人生况味相关联。八大的花鸟,便是这样一种况味,难以言传,只能感受。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四季更替,社会变迁,这便是自然,便是历史,便是客观,那么主观之悲感何来呢?鸟虫之鸣,亦因有情,只是“迫于时而不自已,时往而情亦遁矣”,但是“人则不然”[18],因不平而鸣,鸣而难止。虫不及人,人亦不及虫也!
《鱼鸟图轴》一作,画境苍茫、诗意朦胧[19];欣赏此作虽有难度,但无形中更助长了读者的兴趣。不管它到底是否表现他对社会的讥讽,但这种艺术方式却成为智慧与沉思的象征。读者愿意被作品蒙蔽,也愿意被作者迷惑,因为透过这种物质的形式,可以直探自然永恒的精神之源,这大抵是艺术品的最大魅力与价值,否则纸上“数点残墨”[20],怎可与自然一角相比拟?自然大美无尽藏,艺术虽是其模品,但别开生面,为吾人开辟了一条见性明理的道途。
4.3 画以载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21] 文以载道,画亦载道。
儒家重视“诗教”,以为可以“兴、观、群、怨”[22],可以感发志意,可以考见得失,可以和而不流,可以怨而不怒。儒家“观物比德”[23]的思想,可谓与自然大而化之、共斯永恒,乃是最大的“移情”[24];陶渊明于菊、周敦颐于莲、林逋于梅,无非“君子比德”。“其志洁,故其称物芳。”[25]八大画荷,或许正是寄托“出泥不染”[26]的不滓情怀。八大画荷,若《墨荷图轴》[27]诸作,乃以小观大之法,荷茎亭亭,不择地而生,其叶若华盖,其花若仙临,读之,顿觉其荷比人高大许多,须仰视才见,不由得让人心生向往之情;其间有气浩然,廓然无际,那是八大豁然胸襟之象征。八大还有斋号“在芙山房”与常用印《在芙》[28],可为旁证。八大山人之比德,则不仅仅停留在画中的题材上,而是把非凡的思想内容,融化于非凡的艺术形式之中[29],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相济相和,万物之德,转化为他的艺术之道。
在追求大美的过程中,八大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与解放,获得了“自我超越”与无限的生命力[30]。
后世之人总以为八大遇艰难而啜其泣矣、何嗟及矣,然而,那不是八大!“因生命中过度可悲,过度可喜,或过度奇异的遭遇,使日常的人生丧失意义,而有一种超脱一切又明了一切的感觉”[31],伟大的艺术品,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产生,它们之所以能感动人,甚至跨越久远的时空而得到异代知己,原因正在于此。八大从来就没有真正解脱过,所以就愈加地期盼解脱,他把这种强大的动力一入其画中,画中之“张力”生焉。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32]
阻力越大,动力也就越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33]。乾坤在手,燮理阴阳,践“中庸”之道——惟“君子”得之。《中庸》反复申述的,也就是这样一个大道理,然则正如“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的看似悖论的中道观,“知者过之;愚者不及”[34],奈何。中庸把君子与小人区别开来,惟圣人兼备智、仁、勇之大德,能够不馁其气,战胜自己心中的恶、私,呈显透彻的善、公。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35]能“坦荡荡”,是智、是勇、是仁,是君子之为。对君子而言,“绝望”是软弱、是罪,是与社会的“错误关系”,是“致死的疾病”[36]。事实证明,八大山人觉悟而不绝望,他有“自强不息”的人格。激励阳刚,道德自觉,顺美匡丑,他开始实践“中和”的大理想——那是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与文艺美学中最伟大的“普遍的和谐观”[37]。他跨越了人与禽、圣与凡、性与情的“二重性”[38],从对立中把握了自身,通蔽开塞、达于天道,实践着超凡入圣的人文理想。“出乎其类,拔乎其萃”[39],八大庶几近之矣。
刮垢磨光,乃见事物之本来面目。岁寒而松柏不凋,乃知“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40],非徒然也。把自然中最平素的东西,赋予非凡的精神,靠的不仅是艺术造形或水墨技法方面的东西,而是在心力这样一种更隐秘的东西。“我们必须把活生生的富于创造力的人类当作一种独特的个性来加以分析。”[41]
心无大志者,艺必无大气。追求永恒的自然大美,这一信念使得八大山人自觉、自省与自策、自律,他用自己的生命,实现着“美的亲证”与“无限的亲证”,最终体悟到了“万物的和谐”[42],并以“温柔”代替“刺激”,以无限的欢乐替代有限的追求。高明的艺术,必然与非凡的人联系在一起。伟大的艺术品,则因为其无上的纯洁、简朴与高尚,而具有了宗教的意味;艺术愈显示出这种宗教意味,其崇高而伟大的艺术性就愈发挥出来。
“浪得名耳”、“白画”[43],八大这些印语,说明他实在不稀罕虚名,那于心无补、于世无补,这也同时显示出他的儒家脉统。人在社会中才显示其价值,在满足了物质生存需要之后,精神的满足成为必然,名誉即为其中之一。“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44] ,要这“名”,不过是行吾之道;否则,名有何益?至于这名,必须名副其实才对,否则“声闻过实,君子耻之”[45]。八大的艺术,只求当下心安,那是他赖以寄托与超脱的东西,是使他一切的妒恼怨恨削减到最低限度的力量。“修身者,智之符也”,“立名者,行之极也”[46]。这很有意味!画艺对于八大而言,只是一个精神寄托、修身养性之工具,但是,正因为其目的之纯、用志之专,直握艺术之本真、直抵大美之灵府,实至而名归。
八大,一个时代造就的胸次悠然的“狂者”,是被不得已而发掘出来的艺术“圣人”[47];其颠狂,乃是“不得中行”[48]所导致。不媚于俗、不累于心,乐其日常、克念即圣,而终能与天地万物精神相往还,是一种伟大的理想境界,“平凡与伟大”、“真实与正大”[49]。如果说他最终还有“痛苦”的话,那便是他有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的儒家的责任感,这是一个人类共同的大挂碍;追求大美与传达大美对他而言举足轻重,否则生亦如死。“饱食终日,无所用心”[50],八大做不到;“无为而无不为”,对于他而言,“无为”只是观念上的,在实际中他必须有所“为”。他是一位至诚者,一位“择善而固执之者”[51]的君子。在艺术的净土,他实现了思想的逍遥之游。
追求大美,是八大之志,是他“不能放弃的信仰”[52],依了它,他便拥有了理想;这个“狂者”之身,或许不适合于游走于尘俗之间,但他无愧无憾,径直以心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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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荷园》第190页。见:《八大山人全集》第5卷第1190页。
[2] “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者,唯同乎天和者为然。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矣;出为无为,则为出于无为矣!欲静则平气,欲神则顺心。”见:《庄子集解·杂篇·庚桑楚》,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207页。另:“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故曰: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平易则恬淡矣。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 见:《庄子集解·外篇·刻意》,同书第132-133页。
[3] “画之道,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故其人往往多寿。至如刻画细谨,为造物役者,乃能损寿,盖无生机也。”见: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艺林名著丛刊》,北京市中国书店1983年版,第47页。另:“学画所以养性情,且可涤烦襟,破孤闷,释燥心,迎静气。昔人谓山水家多寿,盖烟云供养,眼前无非生机。古来大家享大耋者居多,良有以也。”见:王昱《东庄论画》,沈子丞编《历代画论名著汇编》,文物出版社1982年版,第401页。
[4] “中者,天地之所终始也;和者,天地之所生成也。夫德莫大于和,而道莫正于中。中者,天地之美达理也,圣人之所保守也……”。见:董仲舒《春秋繁露·循天之道第七十七》,《春秋繁露义证》,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445页。
[5] “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鸣,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晃漾夺目,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见: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训》,《中国画论》,安徽美术出版社1995年版,卷1第461页。
[6] “物色相招,人谁获安”,“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体物为妙,功在密附”,“目既往还,心亦吐纳”。见:刘勰《文心雕龙·物色第四十六》。
[7] 凡·高(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年)看到日本的绘画时,激动于其宁静与和谐的气息,欣赏于其黑白两色的晶莹澄澈的色彩简化之法,尤其敬畏其观察物象的细腻与清晰。他因这种表现广阔的乡野景色的人而叹息,叹息人就像繁花一样地生活在大自然中,叹息质朴的画家,他们所传授给我们的,不就是“真正的宗教”么?“他在研究一片草叶”,“人的一生,对于致力于所有这一切来说,实在太短了”。见:《塞尚、凡高、高更书信选》,四川美术出版社1984年,第31-44页。
[8] 龚鹏程《“游”的精神文化史论》,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5页。
[9] 《花卉鱼虫果品册之八》,《八大山人书画集》下册第241页。
[10] 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记》,《唐宋八大家文》,岳麓书社1995年版,第241页。
[11]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见:《周易》之《咸第三十一》、《恒第三十二》、《萃第四十五》。
[12] 《摩诃般若经》句,《祖堂集》卷三,苏渊雷、高振农选辑《佛藏要籍选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4册第93页。
[13] 孙宜生《“哑”人意象》,八大山人纪念馆编《八大山人研究》,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或见《八大山人全集》第5卷第1144页。
[14] “譬之一草一木,其能发生者,理也;其既发生,则事也;既发生之后,夭矫滋植,情状万千,咸有自得之趣,则情也;苟无气以行之,能若乎是?”见:[清]叶燮《原诗》内篇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1页。
[15] “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外有万不得已者在。”见: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一,《中国学术名著提要·文学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755页。另:“有为也欲当,则缘于不得已。不得已之类,圣人之道。”见:《庄子集解·杂篇·庚桑楚》,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207页。
[16] “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最宜入想,亟宜着笔。所谓天际真人,非辘辘尘埃泥滓中人所可与言也。”见:恽格(1633-1690年)《南田画跋》,《中国古代画论发展史实》,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292页。
[17] 司空图《诗品》,《诗品集解》,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35、41页。
[18] 《情迹》,冯梦龙《情史》卷二四。
[19] 《八大山人全集》第1卷第220页。画上有题诗曰:“目尽南天日又斜,时人莫向此图夸。是鱼是雀兼鸲鹆,午饭晨钟共若耶。”
[20] “世间宜假不宜真,如钱塘八月潮,西湖雪后诸峰,极天下伟观,二三子当面蹉过,却求芬道人数点残墨,何耶?”见:《补续高僧传》卷24《元若芬传》,《佛教要籍选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3册第197页。
[21] 屈原《离骚经》,《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4册第1492页。
[22]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见:《论语·阳货》。
[23] “夫玉者,君子比德焉。温润而泽,仁也……”。见:《荀子·法行》贵州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10页。观东流之水,而悟“德、义、道、勇、法、正、察、善、志”九种道德属性(见:《荀子·宥坐》,同书第593页。)“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见:《论语·雍也》。
[24] 德国艺术史家沃林格尔(Wilhelm Worringer,1881-1965年)有《抽象与移情:风格心理学研究》(1953年)一著,是德国表现主义发展里程中起决定意义的文献。“移情”(empathy),它不是一般的欣赏作用,而是将视觉形象赋予新的思想内容、给心理带来“细微变化”(nuances)。另:关于抽象和移情,参见[美]鲁·阿恩海姆《艺术心理学新论》,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63-81页。
[25] “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也。”见: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26] “莲花生长于泥中,不为污泥所染。”见:《方广大庄严经》卷四。周敦颐《爱莲说》中“出淤泥而不染”之句即本此。
[27] 《八大山人全集》第3卷第542页。
[28] 《八大山人全集》第4卷第913页第79、85号,第933页第3-5款。
[29] 黑格尔认为,真正的艺术应该超越内容的表达阶段,“以形式消灭内容”。见:黑格尔《美学》第1卷,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96页。
[30] “审美是人的解放,所以在其中人体验到自由和幸福”;“美学,从本质上来说,则应当是被意识到了的人道主义”。见:高尔泰《美是自由的象征》,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18、122页。
[31] 雷海宗《人生的境界(一)——释大我》,《伯伦史学集》,《南开史学家论丛·雷海宗卷》,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293页。
[32] 《孟子·告子下》。
[33]《周易》之《乾第一》、《坤第二》。
[34]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见:《中庸》第二、第三。另:“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大学》第七)
[35] 《论语·述而》。
[36] “绝望”是“自身与自身发生关联的综合关系中的‘错误关系’。”见:[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S.Kierkegaard,1813-1855年)《致死的疾病》,中国工人出版社1997年版,第9、67页。
[37] “中和之美并非特定的艺术风格,而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艺术和谐观,它的哲学基础则是由先秦尚中思想、孔子中庸思想与先秦尚和思想相结合而构成的一种颇多辨证因素的普遍和谐观。”见:张国庆《中国古代美学思想要题新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20-21页。
[38] 肖万源、徐远和《中国古代人学思想概要》,东方出版社1994年版,第205-222页。
[39] 《孟子·公孙丑上》。
[40] 《论语·子罕》。
[41] “就艺术作品而言,我们必须考察的是一种复杂的心理活动的产物,这种产物带有明显的意图和自觉的形式;而就艺术家来说,我们要研究的则是心理结构本身。在前一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尝试从心理学角度对某一明确限定的具体的艺术成就进行分析;而在后一种情况下,我们必须把活生生的富于创造力的人类当作一种独特的个性来加以分析。”见:荣格《心理学与文学》,三联书店1987年版中译本,第124页。
[42] “美的音乐不再需要用喧闹的噪音刺激我们,美放弃了暴力以‘温柔的人承受地土’的真理吸引我们的心。”见:泰戈尔《人生的亲证》,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79页。
[43] 《八大山人全集》第4卷第912页。
[44] 《论语·卫灵公》。另:“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论语·宪问》)
[45] 《孟子·离娄下》。
[46] 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5册第1855页。
[47] “人胸中各有个圣人,只自信不及,都自埋倒”。见:吴光等编校《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上册第123页。
[48]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见:《论语·子路》。另:“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孟子·尽心下》)另:关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见:《周易》第十一卦《泰》。“象曰:中行独复,以从道也。”(第二十四卦《复》)“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第四十三卦《夬》)
[49] 胡晓明《灵根与情种——先秦文学思想研究》,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第170页。
[50]《论语·阳货》。
[51]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见:《中庸》第二十。
[52] “放弃自己的过去是需要勇气的”;“要他放弃这种信仰,也许就等于要他放弃自己生活的意义、目的和希望”。见:[英]莱斯利·史蒂文森《人性七论》,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22页。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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