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三年级时,我突发奇想,与设计系的一个同学一起办书画展,当时西安的书画名家一一题贺,韩先生写了展名,并亲自参加开幕式,给予我很大的鼓励。在展览中,使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但没有韩先生的鼓励,也许我的艺术兴趣与灵光会在不知觉中被熄灭,更不会继续深入地研究中国画,进而步入到神圣的艺术殿堂。我当时给他刻的“柳手”、“舒柳大写”等印,他一直用着,这当中有一分难得的感情存在着。当初我对书法、国画和治印都是“玩”,也正在其间萌发蕴涵了极大的兴趣与活力。我大学毕业后,1989年韩先生到北京,在中国画研究院举办画展,我们再得相见。再后来,1993年他编辑的大型美术文献,我带资料给王朝闻等先生,也在这时候,我得以认识美学大师王朝闻,并交往过从,获得很多的艺术心理和审美心态的知识,继而对指导我的美学研究和艺术实践起到引导作用。记得我曾经拿韩先生的画给朝闻先生看,他竖起大拇指,说“这画家很厉害,很有手段,造‘审美错觉’的本事了不起”。
韩先生早年得到石鲁、何海霞、方济众、叶访樵大师的亲授,深得真意。加之悟性不凡,艺术个性强烈,又勤于探索,在青年时已崭露头角,声名鹊起于长安画坛。韩先生画才多端,偶作花鸟笔精意妙,别开生面,荦荦不群。尤擅山水,多表现高原风情、丝路大漠及秦岭山麓。他的西部山水画是他探索“大山水”的第一乐章,他是拓荒者也是朝圣者,艺术精神“独与天地相往来”,他的《雪原》、《极地的梦》、《夏河秋晖》、《无边风云极地来》等作品至大至刚,苍茫神奇,为雪域高原开辟了一个大美之境。他认为“大山水不但要具有大笔墨、大意境,更要有大智慧,就是把哲学、美学和自己的思想体系融入山水之中”。他建构自己的西部山水的美学体系,首先强调笔墨的审美层次,以真笔墨直抒胸臆。用笔豪放不羁,出神入化,“笔所未到气已吞”。敢于打破固有的视觉图式,并借助了影像原理,常用大块墨色表现山壑的逆光,如《极地》等作品,使画面顿然融入到神秘的梦幻之中。但这种墨色,不是僵硬呆板的,却是活变的、禅意的。他常把用墨发挥到极限,水墨淋漓而又气象万千,远近、明暗、对比强烈,构造自如。他的创作原则是“宁画死不画平,绝处逢生,出奇制胜”。的确,假如没有大量的“废画三千”的实践,没有掌握用水、用墨以及用笔的妙造,这种化险为夷的艺术手段,是无法在瞬间完成的。而且,韩先生的山水,不是小情调的那种,却是大气磅礴的,是“航拍”的那种,是自千仞之高而俯视下的山峦。千里在掌、咫尺千里,小中见大、具体而微,不是理论上的空话,胸中自有万壑云烟,才能善于造境,挥洒自如。王夫之《薑斋诗话》所强调的“势者,意中之神理也”,正是道出绘画作为艺术之所以能成立的原因,在于缩形、定形、定势之术,墨气弥漫,于是,形与势就在尺幅之内宛转屈伸、擒纵自如。所谓的“审美错觉”,便是这样的意味,它是纸面上的虚景,却可以产生超越现实的审美感受。我之所以极看重韩先生的山水创作,其中关键之处,就是他的山水“得势”,不是一般依葫芦者流所能比肩的。
任何艺术大师的成就,其获得都是不易的。韩先生的艺术造诣,是经历了暗含磨难的实践获取的,是走过了无数曲折之后的坦然再现,只有他自己才最了解,在风雅温文的背后,埋藏着多少的艰辛劳动。烟云供养,自然神异,韩先生的画作,有雄气、有霸气,风骨峥嵘,这不但是他人格的力量更是民族精神的象征。他说作大山水,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要有为山河铸魂的气魄,要以弘扬民族精神为己任。为了获得一张新作,他会冒着翻车的危险穿越生命的禁区,深入青藏高原,踏过人迹罕至的地域,触摸到世俗之外的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所在,感受到神圣的力量。他这样的作品,产生于生命的洗礼之后,那是心动的产物,是纯粹的艺术品,不是可以轻易示人的商品。他的作品,能感动他自己,能愉悦他自己,那是他生命的欢歌,是他快乐生存的一种方式;也只有这样的作品,也才能触发读者的审美冲动,把他们带到一个平日生活之外的可以借以体会陌生而崇高的境界。
多少年来,我在梦中有时会回到咸阳,但总是忙碌之后,去看望韩舒柳先生,还私下里想,假如先生不蜗居于咸阳,而是在比如北京这样的文化艺术重镇,其影响会是如何。前一段时间,与韩先生在北京会面,看到他的国画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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