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自默
细赏过了很多先生的画,我想提起笔要写东西,但总先得有个题目,以便有个思路,也有提纲挈领之用。忽然就想到这么一句,“成如容易却艰辛”。
艰辛——坚信——见心——渐新,这似乎也是我一向常使用的文字游戏,但我觉得四个概念中有密切的关联,也有所谓“别趣”,而不是思路“憋屈”,让人读了也索然无味。这当然也是我写文章时常自觉、自励之事,不见得成功。
依先生之手眼,作画,何尝不是在纸上写文章呢?构思立意、章法布局、笔墨造型、设色韵味等等,与南齐谢赫提出的“六法”也是一个意思。
作画,依仁游艺,一定是艰辛之事。人物画最难,因为它对视觉的形象把握最需要确切,稍微有所变动则读者感受因之有异。先生的人物画,取径文人画。文人画乃文化之外化,需要修养、底蕴、胸襟、气象、品位。康德认为艺术是游戏,其实如是说者甚多,但是,游戏需要规则,有难度的游戏才好玩。先生的画,是好玩的游戏,故其趣味盎然,诸如《点烟》《泡茶》《削面》《喝酒》,让人有阅读的愉悦,是自娱之上的作品完成的继续。为了达到这种自娱而又娱人的目的,自然需要反复的揣摩、锤炼,一定艰辛,虽然“艺术意欲”即本来意图或许不是为了艰辛。“乐之”,比之“好之”与“知之”来,属于高层次的心理需要,即所谓的精神、形而上的需求;为了这种需求,虽然艰辛,但不放弃,即“坚信”——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下去。
信念,是心里的事,是精神的运动,是接近宗教情节的东西。作为艺术家的画家,尤需乎此。释家讲究见性明心,简曰“见心”。通过画作来照顾、检查、省悟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实践物质生活满足之后的追求,即开始触摸超凡脱俗的境界,于是,高尚、崇高生焉。先生《达摩》等画作,取于释家禅学,而《三人行》、《有朋自远方来》等,则直接用儒家之说,其旨趣则一也。取于经典,而升华之,这是对经典的心识心解;其识其解的另一个依据,便是生活。源于生活而又逾越生活,是艺术取裁的本质。以冰雪之心,行米盐之地,没有失意,而全是“乐其日用之常”的满足,那是中国传统文化最本土最本性最有价值的所在。
先生的写意画作,至如《不识庐山真面目》《把酒话古今》、《相见亦无事》等,配以先生独成风格的书法,均构成一种有意味的形式,是一种符号与象征之物;虽然它的内容似乎不是新的,但一经反复咀嚼,便能从中立刻体悟到基于生活本质本性之后面的高明,其中包括豁达、幽默与智慧。先生为人处世那么朴讷、厚道、诚笃,而作品却能如斯之圆融、灵秀、活变,真是不可思议,个中三昧何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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