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民好径”，一般人却喜欢羊肠小道，觉得它看得见摸得着、可信，对大道则茫然不解，甚至怀疑。

世间的学问，也类似于这道路。真正的大学问、大道理，是不需要言说的，孔子所谓“天何言哉”、庄子所谓“大美不言”即是。一年四季，冷暖分明，傻子都不怀疑；但自然本体，却自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有它不为人知的秩序和法则。俗话说“知道了”，“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知的？“朝闻道，夕死可也”，孔子有这样的认识态度，足见“道”——真理的难知。真理就像无穷大一样，只是一个理想的目标和方向，我们大概只能完成无穷的接近过程。

我们所知道和所能分辩的，仅仅是一点点自然现象，那不是真理本身，那只不过是真理投下的一两个影子而已。内在的真理表现出的外在现象，是赤裸裸的，不需要用一堆废话来说辞。平常心即道，认真分析和总结日常的现象，就可以揣摩和仿佛到真理的所在，然后在表达时，语言应该简单明了。

做假学问，需要绕圈子，把人绕糊涂才有机会得手。假学问的基础工作，便是从不现实处、虚幻处着手，空对空；然后是第二步，“码字”，借助一整套的名词概念，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东拉西扯、堆砌文章。这就好比小孩子拧万花筒玩，只要拧，就会有不同的花色图案出现，层出不穷。

天底下没有一流的学问，只有一流的文章。可惜，很多号称做学问的，自己尚不知何者为学问，孜孜不倦，青灯黄卷，做的全是些不关涉生存实际的东西，耗费终生了事。更可惜的是外行人，只花时光看了热闹，欣赏那文章辞藻的浮华，却没有能够透析到其背后的意思，继而关心关注自己，转益于自家的生存现状。

 真东西不为人所认识认可，于是不得已搬出明明是假货色的东西，来给自己证明、贴金，来堵别人的嘴，服别人的心。咳。“听骗不听劝”，这也许是常人的悲哀。咳。

为坦博艺苑做嵌字联

白一松的坦博艺苑里，有王世襄先生用“白松”和“坦博”作的嵌字联，云：“坦荡真君子；博渊乃学人。”“白玉无暇成大器；松贞固守葆长荣。”

一日晚饭毕，我与刘墨兄到坦博，看到这些联语，刘墨说也可以用“白松”二字作嵌字联。次日晨，刘墨即发信息来，已作得三联，云：“白石黄花飞北雁；松风水月忆南华。”“白雨初收呼鹤语；松窗细点获麟书。”“白云岭上成佳境；松籁风中见化机。”均佳妙。

王世襄先生作联以儒家精神为本，颇多意志；刘墨所作则出入佛道之间，饶有诗境。我也技痒，勉强凑得一联，云“坦怀珍白玉；博袖对松风”，是将“坦博白松”四字用在一起，亦或不失雅壮之思耶，随即将此联传刘墨，刘墨旋及又传来一联，云“坦然坐忘守虚白；博洽多闻对茂松”，余信为妙绝，乃复对一联云“坦实何如看白水；博渊始可解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