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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美术实现文化产业化的几点思考
文/崔自默
一、 文化产业化观念的确立
美术品，作为一种特殊的人类的精神劳动产物，同时受到实用价值和审美价值这双重标准的影响和作用。精神产品，也是为了满足一种生存需要，所以，由于社会分工的不同，它成为商品并进入市场流通领域，实现买卖交易，合情合理。而且，精神产品比起物质商品来，其价值更为巨大。“无形而有形生焉”、“有生于无，实出于虚；天下为之圈，则名实同居”（《淮南子·原道训》）。文化成为商品，实现产业化，便是“无形”与“有形”之间、“虚”与“实”之间、精神与物质之间、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成功转化。
既然对物质的无限占有成为不可能，那么对精神的不懈追求便成为一种最佳的替代和补足。精神生活反作用于物质生活，并产生切实的作用，是人类进化的标志，是人类文明的力量，是人类精神的胜利，是人类灵智的欢歌。在倡导科学和艺术融合的新世纪，讲究经济与文化的融合，提出文化产业化的命题，有其现实意义。
长期以来，我们对文化产业与文化事业在某些领域没有严格的区分，没有一个成熟的文化产业的思想。在文化市场中，尤其是某些艺术市场，比如美术品市场，还没有一套像样的市场运营机制，所以虽然在实际操作中已经涉及了相当可观的资金流通量，但仍不具有文化产业的性质。对美术品这一文化产品，我们以往大多只强调了其意识形态性，而忽略了其固有的商品性，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形成相应的文化产业管理的法制手段。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多种形式的文化活动日趋全面地融入人们的生活，从不同侧面痛快淋漓地启示出人们丰富的经济观念。文化产业，就是把无形的精神财产变为巨大的物质财富，其范围非常宽泛，几乎包括了各种文化行为。文化产业，作为一种精神服务业，在人民已经解决了高层次的生活之后，日益见出其必要性和合理性来。于是，文化产业成为一个令人瞩目的新的经济增长点，而文化产业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利润空间。
我们目前的整个文化产业现状，不容乐观，它不但比重小，而且质量欠佳，所以重塑文化市场秩序，建设一个健康的文化市场成为当务之急。相对于文化市场而言，我们现有的管理力量也相当薄弱，捉襟见肘。在加入WTO之后，文化产业也势必与其他产业一样，经受悲喜交集的考验，阵痛难免。对于仍处稚嫩期的中国文化产业和文化市场而言，无疑会感到些许的措手不及；但时不我待，我们潜在着的巨大的文化市场，是一些西方国家觊觎已久的，它们拥有着雄厚经济、技术、资金和管理优势，所以，我们别无选择。随着知识产权等条例和法规的完善，将会结束文化市场无法可依的局面，随之，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加强，市场也日趋正规化，走上良性循环之路。文化类产业的投资，尤其需要一个成熟而健康的外部环境。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文化市场离“完善”的标准还甚远，一些专门的法规还尚未出台。而实际上，一个健全的监督体制，不但是保护尚稚嫩的中国自己的文化产业，同时也是维持一个正常的文化市场竞争的基本条件。
文化阵地是肥沃的，所以更需要健康的苗子来扎根生长。文化产业的出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科学而综合地认识文化资源的新契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是被普遍认同的观点，而文化资源，也是一种生产力，它的被生产力化，则更需要一个科学的处理过程。文化资源，包括传统的和现代的整个人文学科在内的知识体系，其中无不已经渗透了科学的成分。换言之，人文学科与科学技术之间，有相互依存的成分，不可能断然割裂。如何科学地利用文化资源，合理地重组各个学科门类之间的结构，从中产生出真正的生产价值来，则完全需要一种科学的态度和方法。
文化产业和文化事业的关系、质量与数量的关系、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关系、政府扶持与市场导向的关系、公益性与盈利性的关系……我们要面对、思考和解决问题很多。优化文化资源配置、营造文化产业环境、完善文化产业政策、调整文化产业结构、实现产业内的有效竞争、建立适应我国市场经济体制要求的文化产业机制和市场体系、有步骤地施行政企分开、实现“事业型”向“产业型”的根本转变、组建文化产业集团、改革文艺院团体制、文化产业与文化事业联动、文化市场的调研、文化产业发展基金的筹集、文化产业的管理创新、文化产业与相关产业的协调、专门人才的培养……我们要承担的事务性工作很多。
二、 中国美术实现产业化的一些问题
没有舞台，就无法唱戏。没有一个完美的文化背景和市场氛围，文化产业就无从谈起，所以，营造一个完善的文化市场，成为文化产业健康发展的关键。只有当我们站在社会文化和经济的大背景上，从社会大市场的角度来细微观察和具体处理这当中存在的许多矛盾时，也许才可能更完整地理解或者更顺利地解决之。
目前的中国文化市场之一的美术品市场，尚存在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现举主要的三个方面：
（一） 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的分离
文化具有多重性，然而一旦与经济联姻，转化为文化商品，继而进入流通市场，那么虽然在其身形之后仍携带着文化的根本内容，却也完全具备了其他商品的所有特征。市场上的美术品，不再是个人的产物，而是经济利益的媒介，这也就是美术品在市场上之所以能衍生并反映出许多社会问题的客观根源。美术品的价值，既然要遵从市场规律，就难免出现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相分离的现象；因为，在市场交易之初，供需关系的永不平衡的矛盾，就天生地存在着了。美术品之所以能在画廊或者拍卖会等进行炒作，像股票市场一样有价格的升涨或者跌落，使价格大幅度偏离其本来价值，也正是受到供需关系的影响。这种现象，在所避免，只是我们必须把它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并加以引导。
（二） 幼稚的美术品收藏市场
美术品收藏者一般分为三种：只是爱好而收藏；为了升值而收藏；既为升值又因爱好。其中，为了升值而收藏的情况占较大比重，其投入金额也较大，对市场价格的影响也大，为了短期受益时尤其如此。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美术品购买者，往往并非最终的消费者，这些美术品的交易，只是当作了一种实现其他利益转换的见面礼或敲门砖而已。那么，这时的美术品的选择，一般是根据其作者的名气而定，而不是根据其艺术水准或者将来的潜在价值。那么，这样的市场就又虚假的表象，其对美术的创作思潮和美术品风格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
（三） 低级的美术品销售市场
商品的正常交易，需要一个规范的市场。这种特殊商品，其经济价值的实现，也要像其他商品一样，需要摆放进一个健康的市场，这是起码的要求。我们现有的一些美术市场，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不成规模，不成体系，基本还是沿袭集贸市场式的，是个体摊贩的简单组合。在一些低级而混乱文化市场上，艺术品粗制滥造，国粹被无情地作践，赝品泛滥，价格低廉得可怜。至于画廊、拍卖行，则本来属于正式投入运营的文化企业，其规模和管理，当然比起“地摊”来要好，但也没有在一个十分规范的市场体系之下操作，那里面悬挂的也有赝品，拍卖的也有赝品；而且，在这样的店铺中悬挂销售，在知名的拍卖行上拍，其隐蔽性和欺骗性更强。杂乱的市场所损害的，不仅是某些画家个人的利益，而是破坏了整个美术品市场的正常经营秩序，破坏了中国书画这一国粹在世界上的声誉和经济地位。这种美其名曰“薄利多销”式的低级的美术市场，不但在短期内不利于国家对这些产品的经济把握，而且从长远利益出发，会害及这种国粹式的文化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定位和声誉。
在国内，倘若一个规范的文化市场都不能成形，更遑谈在国际上弘扬民族文化、发挥民族优势、占有国际地位和争取国家利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有的文化产业不够健全、不够完善，这也正是发展的最佳时机。在发展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文化产业的“搭台”工作，势在必行。
当然，由幼稚到成熟，由健康到完美，需要塑造和引导、调整和规范，这决非朝夕间所可完工；但是，一个病态的文化市场，客观上怂恿了一种浮躁的文化心态，因为文化产品的制作者、经营者和消费者之间，势必藉借这个市场作为纽带来发生关系，倘若这条纽带是脆弱的，其隐藏的危机是可预卜的。
规范美术品市场，起码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严格控制经营许可证的发放。从理论上讲，经营美术品也同样需要有相应的资格证书，经营者应有必备的知识条件和道德水准。
（二）艺术品的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应严格把关。对于其他类商品的经营，控制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是谨防假冒伪劣品盛行的主要方法，那么对于美术品的经营，也不妨借鉴。
（三）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艺术品的质量监督，尤其是必要的，主要是存真去伪，保证销售环境的“清洁”，必要时采取法制手段予以干涉和解决。
（四）设置权威的鉴定和仲裁机构。当出现美术品真假纠纷案件时，权威的鉴定和仲裁机构则是必需的，否则莫衷一是，何时是了？
当然，上述几点仍然是一些理想，因为在实际问题当中，会遇到更为复杂难堪的情况。比如经营者，即便他有鉴定的水平，也有可能故意销售赝品；对于艺术品的来源的可靠性，也难于明断，即便画家本人的亲属也可能造假售假；监督机构也未必可靠，他们可能对悬挂着的书画作品不知其所以然，甚至对赝品视而不见；至于艺术品的鉴定，因为它属于个人化的精神产品，那么，其真伪判断就很成问题，画家本人也未必可信，因为他可以出示伪证；而作为权威的鉴定机构的执行者，也有可能信口雌黄。在这样的一些不可靠的条件下，我们只好转而依据法律的程序和手段。
中国的美术产业化，能否与国际接轨呢？这个问题很难一下子回答，要具体剖析“美术产业”可能涉及的产业内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中国美术有其特点，比如作品创作速度快、作品流量巨大、容易造假、真伪鉴定十分困难等等，所以单就美术作品而言，与国际市场接轨就很困难，起码在短期内是不大可能的。但是，美术品的衍生产业，比如美术展览、市场流通、画廊、拍卖、美术出版、美术音像制品、美术网络等等，国际上美术产业成功的运营机制和经验，我们不妨拿以借鉴和利用。
但是，在发展美术产业化的同时，有些问题是应该未雨绸缪的。比如产业和事业的关系、美术品质量与数量的关系、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关系、政府扶持与市场导向的关系、公益性与盈利性的关系，以及优化文化资源配置、营造产业环境、完善产业政策、调整产业结构、实现产业内的有效竞争、建立适应我国市场经济体制要求的产业机制和市场体系、有步骤地施行政企分开、组建产业集团、改革文艺院团体制、产业与事业联动、产业发展基金的筹集、产业的管理创新、文化产业与相关产业的协调、专门人才的培养，等等，都需要我们根据自己的国情和自己民族的文化传统和美术品的特色，来辨证对待。
具有独特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特色的中国美术，如何在新世界经济格局之内、在新时代社会条件之下实现产业化，创造出巨大的经济价值，并随之借助于经济手段而得到自身的发展，是值得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从积极的角度着眼，“入世”之后，我们的本土文化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其节奏也必然不得以而加快，并与其他产业一起发生作用，不但起动了相对滞后的文化产业，还带动了多种经济形式协调发展的整个经济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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