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自默的山水画上,常常有点景人物,体量不大,却有了人迹与寄托,而《声声见心》一作,则把视线腾空,灵风披拂。“斋心”,这一则颇见出世之想。庄子所陈述的“坐忘”境界,究竟是怎样的境界呢?人只要还是人,就很难摆脱自我的局限,就会时时有所挂碍、执著、妄想。与鸟类展翅同行,动中求静,在无限中反观有限,不啻为一种暂时的法悦之途。“心为人籁,诚中形外。我心清妥,语无烟火”,“禅偈非佛,理障非儒。心之孔嘉,其言蔼如”。心正则笔正,“画授墨、墨授笔、笔授腕、腕授心”,画为心声,书为心语。题款书法镶嵌在美轮美奂的暮色中,漫漶于醇和散淡的画境里,那是山谷荡漾出的滔天巨响,是群松疏密有致的天籁之音。
声声见心/国画/9x19cm/2007年/崔自默作
袁枚《续诗品》之"斋心":"诗如鼓琴,声声见心。心为人籁,诚中形外。我心清妥,语无烟火;我心缠绵,读者泫然。禅偈非佛,理障非儒。心之孔嘉,其言蔼如。"
声声见心(书法局部)/国画/9x19cm/2007年/崔自默作
画说诗品系列的题款书法,基本是行草,多有章草笔意,那也是崔自默的擅长。沉着痛快、优游不迫。书者依据每一格的具体文字、阐述意象的差别,生发出相关或者相对的联想,相映成趣,然后下笔追之,摇曳生姿,神采熠熠,倘非功性俱佳,何以堪?书法的风格,往往要以牺牲变幻为代价,而崔自默却能做到形散而神不散,一以贯之。他的书风,既得其治印的苍莽浑厚,又得其画作的清澈简约,通篇读之古朴典雅,如饮甘醴。笔墨高华而注重内美,“自清净、不生灭、无动摇、生万法”,水到而渠成。崔自默用至雅至洁的笔墨,来重新营造一个瑰丽雄奇的诗意王国,想袁枚,甚或司空图、许奉恩们,在天有灵该何等快意!
行文至此,苦于笔力心力的限制,只能拈出崔自默先生画说诗品系列中的若干例子来品赏,而这些作品,只是他创作长河中的繁星几点。“圆照之象,务先博观”,创作品类之多,数量质量的并举,用心之重、之真,始得画里画外、字里行间蕴藏无尽。清代文人刘熙载提出,“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今天从崔自默先生这组画作的题记书法中,小中见大,窥斑见豹。明明无言,笔笔见心。宇宙之中,心是最博大的,心外无物。
戊子新春于京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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