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大众性品质
——“走近大众”:崔自默博士艺术讲座
(提纲)
地点:北京大钟寺爱家收藏品市场国际美术展厅
时间: 2006年8月20日14:30
嘉宾:文怀沙、梁晓声、周明、张吕萍、张金玲、李嘉存、陈丹、梁大超、纪世瀛、张力
大钟寺是个好地方。钟大则声宏。“君子生非利也,善假于物也”,我们个人在一生中能占有的时间和空间,总是有限的,所以要善于借助其他条件。天、地、人“三才”,是三大条件,而“人”,是关键。事在人为,人的因素,是最直接最有力的因素。德,以人以心为基。有人缘,才能众擎易举。
“君子成人之美”,今天这么多重要人物来为助阵和捧场,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是为大家这个事——“走近大众”。
举办这次活动,除了想传播一点艺术与收藏的知识之外,旨在倡导艺术走近大众的理念。在当今的收藏盛世,艺术品价格不断攀升,艺术家也以自己作品价格的高昂为荣,然而贫富差别的现象还存在着,于是,一些问题值得我们思考,今天的艺术还能不能为大众服务?应该如何更好地为大众服务?艺术家该如何更好地承担社会责任?等等这些,都既是学术性的问题,又是社会性的问题。
艺术从来就是大众的
“走近大众”。“走”,需要主观的积极的愿望。“近”与“进”,有所区分;“近”与“远”的相对性。“大众”之“大”,包括我们。我们要从“小我”走向大我。这里的“走近大众”,指的是艺术,而不是我们,因为我们就是大众,就在大众之中。
在新形势下,研究艺术如何走近大众,是和谐社会和科学发展观的需要。沿波讨源,虽幽必显,要研究艺术和大众的关系和规律,就要研究艺术发生、存在和发展的本质问题。
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艺术的第一性是什么?艺术的最初产生,不是经济的、商业的,而是娱乐性、精神的东西。在为了生存的劳动之中,它从大众中来,到大众中去。这似乎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但老生常谈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实在的、有价值的。
艺术由自娱,然后娱人,成为商品,有了价值与价格的问题。心理价值与市场价值有所区分,市场的交换价格,成为衡量价值的一个最终砝码。对于一件艺术品,花多少钱买它,它就值多少钱。不是它值钱,而是买它的人有钱。有钱人的钱从哪里来呢?正像问大江大河里的水从哪里来呢?是从源头来的,是从细小的支流来的。有钱人买值钱的画,买价格高的画,买大师的画,但大师的地位是怎么被确立的?当然也还是一个大众的基础。金字塔的尖,建立于广阔的基础之上,才有意义。西方的大师如凡高,他的画价格很高,是因为他的画在世界范围内被认识与认可,有了世界性的大众基础。我们国家大师的作品,价格高不上去,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在世界范围内大众性基础不够。我们要创造国际级的艺术大师,需要一大批文明企业家的出现,那则是以普遍富裕与精神丰富了的大众为基础。
当前,文化产业和艺术市场发展迅速,拍卖和收藏盛世初露端倪,但是还远远不到规范、健康、繁荣。有钱人买艺术品,很多不是正常的消费心理,而是投机和赌博心理作怪。投资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不是出于精神生活的实际需求,不是艺术的欣赏,不是生活品味的正常体现,就不会稳定,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很多,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市场,当然就有风险。加之拍卖行不照顾整个市场的需求量,拍品大批推出来,倒了买家的胃口,如此涸泽而渔、见利忘义、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在市场崩溃以前没有大捞一把,一定会坏掉整个刚刚萌芽的市场。有钱人都观望着,靠没钱人来扶持艺术市场,更是杯水车薪。
水涨船高,文化产业和艺术市场只有经过一个健康的成长过程之后,才能得到整体的繁荣。大众有享受高级艺术品的权利,但所谓的“高级”,是有不同的衡量标准的;更重要的,应该是各自精神上的高指标。高贵、崇高、高尚,高,就是精神之物,是整个大众文化水准提高之后,艺术精神浩然沉积,而不是孤单单的个体的突兀,那不会有太大的高度。
艺术家在创作时,想着将来作品要卖给谁,就有一个为谁服务的问题。只为少数人服务的艺术家,虽然在经济市场上可以成功,但在精神市场上却有所欠缺。艺术要摆脱小乐趣、小摆设、小文化,走向大众,更可以不朽。
走近大众是一种态度和精神
按劳分配,是现实主义,而无私奉献,则是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在绝对中求相对,是我们的科学方法,在相对中求绝对,则是我们的艺术精神。
今天的艺术存在,有很多综合因素,需要辨证对待。艺术家的职业化,是幸福的,当然也有残酷的市场竞争,但成功之后,应该有感恩心态,尤其是对大众。大众是文化和艺术运动的基础,他们是抬轿子的,没有他们什么都不存在。他们中有的也有机缘和能力,只是没有进取之心;你讽刺他们胸无大志,不思进步,但大概也不希望他们都一起来参与已经激烈的竞争吧。
成功的艺术家,有了知名度,有了影响,有了做好事的条件,可以因势利导,做更多的好事。“出头的椽子先烂”,“树大招风”,有这样的心思,就有了自私的心态,就不敢为天下先,不敢当仁不让,就患得患失。掌握了财富的上流阶层,有机会为大众更好地服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这话虽然很深刻,但以此托词来躲避社会责任,不关心慈善事业,也是不积极的态度。
善财善用,做慈善事业值得尊敬。物质的扶贫,是有限的,而“精神扶贫工程”,则是无限的。可以主要针对两类人:富人和孩子。富人发家之路当然不易,但随之则知足与保守、懒惰,错过了更好服务于大众的机会。孩子则是“4-2-1模式”家庭的产物,他们在优裕的生活条件下,觉得什么都应该,不知道感激、敬畏,容易走向犯罪道路。
“小”与“大”的区别,是一个世界观的区别。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满足之后,精神生活的含量直接决定一个人的社会价值。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比如白求恩大夫,在一般经济规律里考虑,似乎不可理解,但是人的社会价值是不能以挣钱多少来衡量的。人需要一种精神,一个信念,没有天下为公的大道义感和责任意识,仅凭个人一时之兴趣和有限的利益,是难以坚持走下去并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走近大众需要科学的方法
讲“走近大众”,也就是讲“以人为本”,不能忘本,要以提高人类的生命与生存质量为目的。
像扶贫工程一样,不是简单的掏钱的问题,而是一个系统的和谐过程。走近大众,这中间有很多对立因素,需要研究与克服。
“我们的问题基本上是一个为群众的问题和一个如何为群众的问题”,“普及工作和提高工作是不能截然分开的”——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结论》(1942年5月23日),今天重新阅读这样的论述,仍然有极强的现实意义。的确,对大众的服务,普及与提高兼顾与并重,需要使用科学的方法。
不愿意放下架子,觉得走近大众就是变得低俗,是一种偏隘的看法。高与低是相对的。曲高和寡,是一个现象,但不是必然的全部。寻找知音,很难,所以才成为理想,但寻找更多的知音,雅俗共赏,更值得提倡,它把特殊性融入到了普遍性之中。审美标准、审美心态、审美经验、审美效果等等环节,贯穿在整个审美过程中。
艺术讲究个性的张扬,是有限度的,要考虑社会的和谐,不能因为个体的需求而影响整体的存在。艺术品的个性化表现,尤其是消极的揭露阴暗面,会造成扭曲、沉沦和误导因素。公众艺术家的良知和责任,需要科学的体现,而媒体的作用,更应该细致化对待。
通俗可以,但不能庸俗。市场中的读者,是可以引导和塑造的,不能一味地迁就和迎合,这样会害了他们的口味,毁了整个市场。央视的《百家讲坛》栏目中,有的学者就做的很好,有理有趣,喜闻乐见。
场有多大,效应就有多大;没有足够大的场被提供出来,就什么现象也不会发生。“超女现象”、“梦想中国”等等,都可以证明大众的基础性和场效应。化用荣格心理学的词“集体无意识”,集体的猎奇、跟风与盲从,类似无规则的布郎运动,需要正确的积极的引导。
为大众服务才是真学问
学问,不能只是个人的事情,要有“兼济天下”的思想准备。
中医,可以称得上真学问,但是有垂绝的危险。研究生们都中西医结合,为做论文而做论文,会得不到中医的实质。老中医的临床经验,是多年的积累,可惜又不能直接传给弟子;弟子需要自己去实践、体会、验证。
很多所谓的学术、学问,只是一种职业的需要,是吃饭的工具。那么,我们就需要客观、实事求是,来把好钢使在刀刃上,不能会哭的孩子就有奶吃,把钱花在很多没有实际用处的课题上。为了做课题而做课题,打着超先进超新奇的学术创新的旗号,其实是浪费资源,是假学问、伪学术,还不如把资源用在大众身上,问问大众最需要什么。
天下一流的学问,要关乎大众实际生存的现状,而不是表现在纸面和口头的文字表达上。哲学只是一些概念,概念只是一些词汇,词汇只是一些符号,符号只是一些符号。很多做学问的人,就像在玩万花筒与迷宫,自己乐此不疲也就罢了,还影响别人,浪费社会资源。有的人做学问以别人不懂为荣耀,简直就是自欺欺人,是皇帝的新衣。如果一种语言懂的人越少就越高明的话,那么精神病人的语言只有他自己明白,我们能把他当作大学者吗?显然不能。大学问,应该为大众服务。
大众是传承之根
历史有“活”的,也有“死”的,要研究活的、有用的那一部分,为当代大众服务。
现在讲振兴国学,也要讲科学性,不能是机械的沉溺于旧学。不能拿了国家的钱,翻印一些古籍完事,或者把一些四书五经的文章强迫孩子们阅读、背诵,要有针对性,要有发展的眼光。
有生命力的东西,自然能生存、发展,自然有市场;需要刻意保护的东西,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说明它不符合大众的需要。
一旦时代需要、大众需求,曾经消失的东西还会应运而生,因为它的根就埋藏在民间的沃土中。大众是传播和传承文化艺术的最有生命力的媒介,“礼失而求诸野”,是历史的规律。
大众浮沉着艺术品的收藏与流传,甚至可以说是改变着艺术的历史。艺术的永恒性,在它符合不同层次读者的审美需求的过程中体现出来。无论对个人艺术的认可,还是大的艺术运动的发端,比如西方的文艺复兴,都无法排除“中产阶级”的作用。“藏宝于民”,也是艺术品存在的特殊规律。历史上最壮观最精美的艺术品,虽然因为政治的支持与财富的资助,每每产生于盛世家族,但是也往往毁坏于政治集团的斗争中。经典艺术品的存在与认定,需要时间的延续,更需要大众的传递。
艺术品的消费,是艺术行为的一部分。大众的意义,也就显示出来。历史是公正的,历史是少数服从多数。有些人嘲笑大众“浅薄”,但是,正是这些“浅薄”的没有辨识力的大众,汇集成最最大的消费力,是生产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艺术实践的一部分。
艺术行为,是一个过程,它的最后完成,实现于大众之手。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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