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思索,人和动物之间没有语言,他们心中互相认识的界线在哪里。/在远古创世的清晨,通过哪一条太初乐园的单纯的小径,他们的心曾彼此访问过。/他们的亲属关系早被忘却,他们不变的足印的符号并没有消灭。/可是忽然在些无言的音乐中,那模糊的记忆清醒起来,动物用温柔的信任注视着人的脸,人也用嬉笑的感情下望着它的眼睛。/好像两个朋友戴着面具相逢,在伪装下彼此模糊地互认着。”
这是印度诗人泰戈尔《园丁集》里的一首诗,却被吴冠中用以诠释他的画作《水牛》。显然,我们从吴冠中这一举动中可窥出他作《水牛》的用意所在。整个《水牛》的幅面,便是如丝的柳条掩映下的河里游弋着的两条水牛,一老一幼,一大一小。两条水牛侧着头,扑扇着耳朵,似乎正在聆听和倾诉。老水牛连绵的脊,在柳丝的轻拂和河水的涟漪里隐约。而它们悠长睫毛下汪汪灵动的双眼,与它们微微皱着的鼻翼,还有欲张还闭的唇,甚至是舔着唇的粉红的舌,却让人分明觉得它们其实便是两个正相注视着的人。
实际上,吴冠中笔下的水牛暗示或象征的正是纯中国式的哲学世界里的具有完全人性和健康体格的人。整个画面都被安置于一派恬静而温馨的田园风光里,这实际上是中国传统思想里典型的中国化的人居环境和生存环境;别具意味的是,画面里两条水牛均没有被栓上绳子,这更是对人的身心自由和完整的深沉呼唤。而年幼的水牛在水中恣意的嬉游,特别是老牛蜿蜒的脊线正好圈住小牛这一艺术处理,又意味着我们应该创造和保证宽松的环境和氛围,以利于成长中的人的发展。于是,人际不必再紧张或严苛,人们不必在伪装下模糊地互认,人们可以温柔地信任彼此。
而吴冠中的另幅杰作《国宝》整幅都以对比为要,黑与白的色块、强的生命力与弱化的竹枝、敏捷与笨拙的姿态、短暂的时空与永恒的追求,几乎没有过渡色,在最大限度上表现了画家对两极力量的思考,对极限(非东即西、非西即东)的挑战。正如他自己说的:“我并非为熊猫而画熊猫,只缘想表现那群粗壮的黑块与肥的白块相拥抱与翻滚。虎群启示了黄土高原,熊猫令我追求天翻地覆与永恒。”
一代大师,其审美自然是多个形态多种形式的;而这“多”恰恰又反过来成就其“大师”地位。作为中国当代画坛以及拍坛地位不可撼动的大师,吴冠中的题材并不局限于传统牢笼而事事物物皆可入眼、皆可入画。但以水牛和熊猫为题材的作品,在吴冠中的艺术作品里非常罕见。故此,具有独特风格的《水牛》和《国宝》堪称大师艺术生命绝无仅有之作。
随《水牛》、《国宝》上拍的吴冠中作品,此次还有《漓江晓日》、《竹林人家》、《鱼网》等共十四幅,件件巨制,幅幅奇珍。相对《水牛》的寓言性,《鱼网》表达了吴冠中的人生哲学与生命哲学;《谁建大宅荫子孙》表达的则是对流光易逝和物是人非的深沉慨叹。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拍卖市场上的桥头堡和风向标,“吴冠中”三个字本身已经保证了一种不可撼动性、不可类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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