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似乎已然成为当代文化艺术界的一个主题词。
我也未能免雅,曾经先后写过《我们不需要大师么》、《这个时代还能不能出大师》、《大师的架子》、《大师的标准》、《季羡林是国学大师么》以及《我是大师傅》、《“大师帽子”你不要我要》等文字。这些文字,我自信不是玩世不恭的调侃,而是表明我学术研究的细致态度,以及严肃的逻辑论证方法。
事实上,我们并不缺少大师,更严谨一点说是“大师的苗子”;只是,我们不允许那么多大师的出现。大师的座位毕竟是少数,都是大师,大师满街走,不可以;都是总经理,谁听谁呀?都是大师,文人相轻,谁服谁啊?
既然大师的“苗子”不缺少,那么接下来的重要环节就是:认定。
认定他是,他就是;不认定他,他就不是。物质的价值尤其是非物质的价值,是被认定的。
所谓“公认”,是相对的;学术圈和社会圈,一向执行两套标准。家喻户晓,对于纯正的学术型大师,几乎不可能;而大家趋之若骛的,一定几近乎俗,谁也没办法阻挡。
认定——最重要最无可争议的条件是:时间。时间,让所有人低头,它是黄金法则。可问题是:年轻人等不及、有志者只争朝夕、故去者再也听不见,总之将来未可预料。
既然将来难说,那就看眼前。事实胜于雄辩。引起普遍关注、产生影响,就是“成功”;引发争议、说法迥异、观点不一,沸沸扬扬,就更证明它是一个巨大的存在。成功者乐于享受自家的既有成果,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兴趣倾听路人的说道。说三道四是理论家们闲暇时做的事,不管是谁,他的主要事情还是吃饭。
任何个人的主观意愿,不能代替集体的客观行为,这就是批评的标准。
集体虽然有时很无意识,但保护集体的秩序特别关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剩下所谓的精英,场面一定会极其冷落、萧条、无聊。集体,从来就是培植精英的肥沃土壤。大师,一定需要很多跟风抬轿子的,抛弃民众的基础大师不复诞生。曲高和寡,只在理论上有点意思;高到只剩下你一个人,才能算高,结果又怎样?
退求其次,大家来积极热情地认定大师的“苗子”如何?答:那还得了!“他哪行啊?”“他就是个土鳖!”也许,这棵“苗子”还没等被彻底“认定”之前,就已经被踩死、被间苗、被棒杀了。一起喝彩于是被捧杀的情况,在今天市场经济运营下不大可能发生了,这是好事。
林中一棵大树,它只能靠自己超强的生存本领,施展不断发达的庞大根系,物竞天择,脱颖而出。没有成型之前,很少有人注意;待其渐渐树立之后,却是一片骂声。可惜,此时的骂声只能像麻绳一样,想来勒死一棵大树,可能么?
既然已是大树,就足以证明它的非凡。自然中的大树,是靠自己认定自己;社会里的大师,大概也如此。整合社会资源、巩固群体关系,如同维护水土环境一般,需要操持、操心,总之,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成就一位公认的大师,殊为不易。
大师,有大师的肚量、胸怀、气象,不能与常人一般见识;因为,别人不是大师,而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