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走路回家,路不算远,也作锻炼。
路口有农妇,自行车挂着特制的筒炉,卖烤红薯,香气四溢。我扭头走过去,问道:“买10块钱的红薯,可是我没带钱,明天再给你,还在这儿,行不?”农妇看了看我,说:“你要是真想吃,又真没带钱,那你就先拿走,明天再给也行,你还能得故意里不给咱钱呀?”
我拿热腾腾的红薯走了,欣欣然,在这熙熙攘攘的大都市里,人之间还能有这种心意与信任,不容易。
第二天,我因为约有别的事,在外面陪人吃饭,没能在相同的时间路过那里。席间,心里暗自着急,因为这样我可能无法兑现我的承诺,那农妇可能就要误解并责骂我。饭后,我驱车疾驶,过那街口,四角张望,却已不见农妇,顿感极为失望。
第三天,我准时过那里,却仍然没见到那农妇。我想,或者她哪天在给我红薯时,就没指望我能再要回钱?我在口袋里捏紧20块钱,真想直接放在那里,心理才塌实。
第四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依然空空如也。我担心,农妇会有什么事,并开始责怪自己,那天自己不应该不带钱,既然不带钱就不应该拿走人家的红薯。我一向不欠债的,那个农妇表现出了朴素的真诚,而我自己却没能经受住信义的“考验”,让她失望了。
第五天,我提早出来一会儿,有意在附近兜个圈子,张开鼻孔,放大眼睛,试图找到农妇的身影。忽然发现在街口有一辆自行车挂烤炉,我赶上去,却不是那农妇,而是一个小伙子。我急忙问,前几天有一个农妇在这里卖红薯你认识么?小伙子摇头,我彻底沮丧。
刚走出几步,我又讷讷地回来,让小伙子处称了10块钱的红薯,掏出兜里的20块钱,说一声别找了,转身离去。我如释重负,希望着这样是否可以补偿一些歉疚,可不知道那个农妇能否感知。
眨眼之间,经冬历夏,每过那个路口,我都要习惯地张望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