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启功先生
文/崔自默
2005年6月30日上午,忽得中国书协办公室主任吴震启兄见示《惊闻启功大师今晨仙逝》一首,句云:“炳森去后走元白,何故悲音相继来。应是玉皇开笔会,祥云仙乐动天台。”乃依韵奉和一首,句曰:
红尘几丈分明白,惬意风光可复来。
有恨无平当此会,何如停棹独登台。
我与启功先生有几面之缘,也通过电话。“启功病重,无力酬应;有事留言,君子自重。”这是多年前在北京师范大学红六楼启功先生住所门前就有的“免战牌”。
我登门找启先生并能见到先生一共四次,第一次仅仅二十秒钟,有些滑稽:敲门开门,是先生,问有没有事,我说没事只是想看看先生,他拉灯问看清楚了么,我说是,就彼此道再见了,其幽默如此。第二次去,他正为白洋淀的老八路干部题写“烽火诗集”,听先生聊天,很风趣,说喝凉可以多钓鱼,还提到一个画家求他题字的事,谈到沈尹默、谢无量、弘一、丰子恺,我接话都很适时、正确,可能他觉得孺子可教,竟然扯纸写字,“山川重复争供眼;风雨纵横乱入楼”,说是写给我的。我当时喜出望外。这张字落款是“子默同志正腕”,我因为用“自默”,后来这张字就给朋友了。第三次是与西安书法艺术博物馆的魏杰一起去,魏杰要去日本办展览,想请先生题字,我们上去,直接说明目的,先生先是拒绝,说这不是刘自椟已经题了字了么,我说他是他你是你啊,他看了我一眼,转身抓了一个窄纸条,写了“魏杰制印”,如此这般进去出来也就三分钟。第四次是为西安的“雁塔题名园”求老先生题字,正赶上他腿浮肿,也不知正生什么气,出门来,给我鞠了个躬,说你饶了我吧,让我再活两年吧。我说这事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把事情说到,就赶紧道歉,道别。
我在中国工人出版社时,编辑室主任是摄影家步铁力,他说去启功先生处送书,想拍一张照片,老先生把书顶在脑袋上,说拍吧,老步也就真那么拍了,有意思。
启功先生的幽默与诙谐是有名的,那是一种智慧与达观,以此来面对日常复杂而冗烦的人际关系,而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为名所累”的困饶。
老子说:“大道甚夷”,“大方无隅”。启功先生的学问便是如此,浑沦而圆融,把文学、史学、哲学、艺术、训诂、音韵等诸多方面的学问化合在一起的。
启功先生的艺术是雅俗共赏的,那是一个不容易达到的境界,比如他的书法,很多人都喜欢。他的黄金分割体,造型美观,用笔大气,轻重由度,节奏感强。“启功体”风格的形成,其实也是在很多古代法帖和名人墨迹的基础上,渐渐形成了一种属于自己而又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样式的。
启功书法赝品的泛滥,无疑说明了启功书法的大众化,很多人以临摹和出售“启功体书法”为业,又有很多人以收藏“启功体书法”为乐,在一定意义上说,他的书法已经成为一个符号。
得知启功先生仙逝,颇觉遗憾,与其弟子张志和博士通话,月前我们曾在一起吃饭时谈到启先生,恐先生难以维继,不幸而言中。志和传来一个信息,是悼其恩师的挽联,句曰:“世无灵药能驱死;学有疑难可问谁?”真情真意切也。
2005年7月7日在华宝斋书院举行启功先生追思会现场
陈丹、崔自默、桂晓风、王志远在启功先生追思会上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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