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序《崔自默篆刻集》
文/周汝昌
崔子自默要我为他的印蜕制序,此真奇事。盖若谓我能懂印,其谁信之?事既奇,故序必不得其正,即我这拙序是外行话。以我观崔子之治印,仿佛石涛之作画,丘壑在于胸次,曾出不穷。幸而我虽平庸空乏,而尚知石涛或自默之甚异于常流,故终不妨以外行话而序此印蜕新集也。
拙见以为,印人印家,必先知书之外,亦须知画、知雕、知塑,亦须知文、知道,一言以蔽,必须知我中华文化之精髓命脉,而后可兴言印事。否则不能为印;即使镌而拓之,亦不得称印。何则?以有印形而无印精、印灵也。当世书画名家,犹不免此憾,况常人俗子,又何以赏论其是非高下哉?
崔子工书,自三代迄汉晋南北朝,无体不师,酿为芳润,而以为印之体貌精灵;胸襟气味,不落明清卑格俗套,而时出奇兵,神明特胜。我见崔子之印,生欢喜心,亦生悲怜感。近世有人以汉字为落后陈腐,必欲弃之以从洋文,以致今人书写汉字,已如蟹之爬沙,阅之可以伤心惨目。令此等人士来赏印艺、论印道,岂不北辙南辕,岂复可望片言一语之能交乎?
由是而言,自默持印稿而独委序于我,又不足为奇事。我见其印,白文尤惬余怀:腴润丰敷,古秀相兼,奇正百变,是其能师于古而不为古缚者。是为外行之序。
周汝昌 戊寅七月
《崔自默篆刻集》图书装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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