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帽子”,你不要我要!
文/崔自默
最近好一段时间,大家似乎对“大师”二字比较感兴趣,于是不妨谈谈我的几点体会。
第一,“笔墨当随时代”,作为学者,应该把话题贴近实际,贴近大家关心的问题,以便成为“显学”;成为“显学”才好被人关注,所发言才能产生应有的效果和意义。即便有炒作之嫌,毕竟没辜负这大好光阴;何况天下熙熙攘攘,看得见的东西又有什么与炒作决不沾边呢?假如光研究那些故纸堆里的“所谓的学问”,就只能等着“坐冷板凳”;“坐冷板凳”当然也安稳、自在,但那非我所愿。
第二,先是艺术界人士讽刺“大师”二字,以为称谁大师就是骂他,因为“大师”已经满街到处都是了,说相声的都能称“国学大师”了。其后,就是人大国学院冯其庸先生谦虚地称自己是“大学老师”,认为自己不够称“大师”。现在,是媒体炒作季羡林先生的“辞冠”,那是根据他自己文章里写的感想而抽绎引发出来的,已经与他本人无关。我曾经针对“大师”的概念写过几篇相关的文字,虽然也曾调侃说自己是“大师傅”,但现在看来,还是行文太认真、太拘谨、太乏味,不如引申开来的有意思。只是暂且声明,我的言论与前述老先生毫无关联。
第三,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不管谁说什么,都不能完全代表他自己的意愿。个人的真实意愿,别人是无从知道的。文本学告诉我们,对同样一个文本,可以有不同的释读方法,绝对合适妥帖的解释几乎是不存在的;大多的只能是要么过度,要么不及。我自己所写的东西,往往是根据一时的感想,由着某一个立场、某一个角度去发言,所以,在后来对比阅读时,可能会发觉有抵牾之处;但那不是矛盾,而是从不同侧面的结论而已,就宛如给我在不同角度拍摄照片,图象效果大异其趣,但不能否认,它们都是我,这不需要人提醒。
第四,别人丢弃“大师”的帽子,可能出于很多不同的原因,我们不必花工夫去细致探究。现在有一点是我要做的:“大师”的帽子,别人不要,我要!人弃我取,是商贾经营之道;声东击西,是兵家必备策略。科学研究讲究“逆向思维”,我很是赞同。“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第五,谦虚、推委、客套,都属于虚荣的一种表现形式。谦虚过度,等于骄傲。大家都来谦虚,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浮夸风。谦虚,的确是属于传统的美德。“谦受益,满招损”,“裒多益寡”,这些我都懂得。只是我还有一个意见,就是:谦虚需要谦虚的资格。谦虚和平易,是有一定地位的老同志需要的东西,他们该有的都有过了,就缺少谦虚了;他们越是表现得谦虚,就越能博得尊敬、赞誉,何乐不为?像我这样的年轻学人,还不具备谦虚的资格;紧忙乎慢张罗地还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谦虚地自掩其美,无疑是作践自己。
第六,“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进取心,属于有志者。你可以安于现状、知足常乐、平平常常才是真,但你不可以以此来束缚别人、苛求别人、奚落别人。以谦虚为盾牌,假礼让而退缩,借客套来推脱,君子耻之。谦虚和骄傲,绝对不是反义词:我不谦虚,但我也不骄傲。“学然后知不足”,我无学,我正在学,还没有满、没有足,也还看不到自己的不足,对很多东西还不理解,包括对“谦虚”二字内涵的认同。年轻人正处于奋斗的阶段,不能谦虚,凭什么资历来谦虚?“谦虚”,可能成为勇猛精进者的绊脚石。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能谦虚么?“你上,我不行”,多么滑稽、无耻。无耻与无畏,距离是那么贴近,宜乎慎思之、明辨之。
第七,一句“受之有愧,却之不恭”,OK了,多智慧啊!除非是不屑一顾的垃圾,否则,大家心里都想着自己当之无愧、非我莫属、势在必得,但嘴里却还是客气着、谦让着;忽然有一个人直接走过去拿起来,可能就会立即引起周围人的嫉恨,甚至群起而攻之。其实,大家都想要,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勇气走过去拿起来罢了。
第八,权利以责任为补偿,浪漫以牺牲为代价。孔夫子告戒我们,应该“当仁不让”:自己确实有资格、有能力,就不必错失良机,实现自己“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假如几个君子在互相退让时,巨奸大恶借机行事,则于民不利,后患无穷;即便被“愚而诈”的无德无能之辈渔翁得利,不也是众人的遗憾么?有史可查的事例还少么?
第九,要做大儒、通儒、鸿儒,不能做酸儒、腐儒、豆丁小儒。传统文人士大夫,其出类拔萃者,学有余力,乃心寄天下,一向是“敢为天下先”的,他们是中国的脊梁,他们有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精神和意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这简直是整个民族与人性的悲哀。大树林里都是歪勃儿小树行么?盖房子椽子不出头行么?革命军中没有马前足、急先锋,行么?危险,除了来自于阴暗角落里的哓哓小人,还来自于扎堆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义正词严的堂堂君子们。气人有、恨己无,酸葡萄心理做怪,那才是我们集体应该警省的所在。
第十,我来捡大师的帽子,我自己肯定要先行掂量一下:“我够资格么?”这时,可能会有人怒喊:“你佩么?!”那没关系,我不着急,更不会生气,不就是一顶帽子么,不妨试试看,也许还绰绰有余呢。没有自觉,哪来自信?“非敢后也,马不进也”,忽然想到《论语》里这个经典的事例;这句话,既可作勇敢者腼腆的客套话,也可作胆怯鬼大方的推脱词。非敢前也,马不停也——善哉,我已经给自己预备了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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