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默通信选之<<答可航>>(5)
可航:
“寓教于乐”其实是很难的。有时,假如没有责任或负担,可以如此潇洒行事,但似乎有放任与塞责之嫌。古代的“戒尺”很管用,而“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似乎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与道理在。
行万里路,是读万卷书的补充。有时,仅仅是实际的一尺,也比理论的论述汗牛充栋要真实可信得多。可惜,仅仅这一尺,却往往阻挡了不知多少人的脚步,耗枯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血。内中不乏聪明与智慧者,但究竟未能越雷池一步,也甘苦自知,天意苍茫。
非不能也,不为也。
门内门外,行与不行,知与不知,谁人了了。但求心安,心安而理得。心不安而理亦得,理不得而心犹安,孰能如是?
“志向”与“野心”,本无二致,只是看谁来评说,看来评说谁。袁枚所谓“古英雄未遇时,都无大志”,真是知心话语。成者为王败者贼,志与不志,野也不野,又与谁人说?
我之所以鼓励你提高自己的志向、分量,就是要增加你尺码的准确性、衡量的公正性。服与不服、符与不符,在乎富与不富,无他。富者,量也。
书法“劳神却不累心”,可惜惬意之事却不能终日为之,否则与穷酸小儒无异。所谓专精,或即是浅薄、寡陋,我不为也。
被忘却的,究竟还是被忘却了,什么该不与该?
不管如何,只要用心,行路的经验,都会化为人的精神内质,而后自然倾注于笔下毫端。
崔2009-2-3 23:21
[附录]可航来函
自默吾师:
阅读您的来信是一种快乐,比起读那些无聊的教材课本要有趣千万倍,这大概就叫寓教于乐吧。您让久离校园的我再次体会到,学习,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
您说得不错,海南一行的确让我收获不小,这种收获不仅停留在欣赏了表面美丽的海滨风光,更多的是来自人文层面的。
我走访了古崖州城,它位于三亚市西40多公里的地方,却少有游人问津。自南北朝起建制崖州,宋朝以来历代的州、郡、县治均设在此地。历史上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圣贤学者被流配谪居到这里,因此崖城又有“幽人处士家”之称。可惜这座寂寞的老城早已被人们遗忘了,旧城墙几乎看不到了,仅存的一个城门也快塌陷了。站在夕阳下的崖州城下,我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是否还存在,甚至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究竟为了寻找什么。
大海是海南的外衣,若没有这蔚蓝色的衣裳,海南也许就不再称为海南了。我也未能免俗,去了“天涯海角”,只为看看那几块伫立在海天之间的大石头,却意外被石头上的摩崖石刻吸引了。经年的海琢风蚀,让这些庞然大物显得格外沧桑斑驳,大自然的造化却仿佛您刻刀下的作品,真正可敬可叹。是它们,让我对您的篆刻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扯了这么远,我们回到书法上来。您曾说:“书法的气质,就是人的气质。”那么,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写出的字肯定与一个闭门造车的人完全不同吧。我想像您一样,做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人。
今天,我们在闲聊中谈到了“志向”的问题,您又问起我的志向,我始终不太清楚,“志向”和“野心”是一回事么?小时候,我的“志向”似乎非常明确,“当一个画家”、“做一位医生”、“当一名作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遗失”了志向,又或者,志向变成了具体而微的心愿。我希望塌实地做学问,写几本有分量的学术专著;我愿意笔耕不辍,写出像《贝多芬传》那样的文学作品;我也想练一手好字,用有限的生命,体验学习更多人类文明智慧的结晶。
话又说远了。这两天开始临索靖的《月仪帖》,这是篇长文,千余字我用了两个晚上,一笔一划,边记字型边临摹,都还没有完成一遍。练字虽辛苦,“劳神却不累心”?这也是您说的,我深以为然。写字的时候,能够忘记一切私心杂念,真是修身养性。
您上次点评了我临写的《秋凉平善》,我在心中叹服,您真是明眼人,只凭一张小小的照片,就看出了我的毛病。没错,为了临写得尽可能相似,我采取了多墨少水的方式,这样即使运笔很缓慢,墨汁也不会在宣纸上散开到无法收拾,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对字型不熟悉,我会在今后的练习中遵照您的指点逐步克服的。
随着练习过程的增加,问题也似乎越来越多,有诸端感受想要表达,特别是一结合起精神文化等等领域,话题就变得无穷尽了。无奈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我现在必须开始练字了,不然一晚上时间将倏然而逝。
又打扰您,心中甚是不安。祝好。
可航2009-2-3 21:50
(崔自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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