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翻到一张照片,拍摄于2000年1月9日,是我携妻儿一起拜访漫画大师华君武先生。那年我儿子三岁,华夫人还送给他一个很大的毛绒狗。
前些天与摄影家武普敖兄一起去看望侯一民先生,提到华君武先生,说华老腿不好,要坐轮椅,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
一眨眼,我有四五年没去看华老了,拖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觉得没有理由过去。
在1997到2000年期间,我经常去看华老。第一次去看华老,是与好友张子康一起去,当时子康还在河北教育出版社,经常到北京来组名家的稿子,也出版有漫画家书系。认识华老之后,我有时自己去,有时带朋友去。他总是很热情,吃水果,聊天,喝茶,还给大家签名赠书。
1999年冬,我当时在中国工人出版社文艺编辑室作编辑,我去找华老,把他的一些发在报纸上的文章组合在一起,命名为《漫画漫话》出版。华老做事细致,文稿清晰,在给书封面题字时,他写了很多个,让我挑满意的使用。都在北京,华老除了打电话交流,就是写信,我收有他几封信,张子康则收有他的上百封信。这其中可见华老多年工作和生活的习惯,有一种认真的态度。
我喜欢华君武先生的漫画,他曾经给我画过几张,大多转送给了朋友。他的漫画从生活中来,然后上升为社会和艺术、思想层面。他看不惯社会的不好的现象,就拿起笔来画。同样一个构图和内容、形象,华老会反复推敲、打稿、提炼,直到最后满意、定稿。对社会丑的讽刺,他的笔调很辛辣,对生活中的细节和朋友,他又很幽默,有一次画了一个带有两片叶子的苹果,在盘子上,他说,特别像漫画家方成,我一看,简直神似。他命我给他刻印,印文叫“华姥姥”,大概是谦虚之意,又不失幽默。
1999年夏天,我看望华老,他说张子康正在为他编辑全集,其中有文字书、漫画书,还想收入照片集和传记。他拿出一盒小录音带,请我整理,说是他口述的他的历史。我整理完,他修改,说还是感觉不好,最好我能根据自己的意思直接发挥着写,我便开始在原来基础上修改发挥,大概完成了有六七万字,基本属于写实派。
2000年一天,我与张子康去看华君武先生,他提到我为他作传记之事,问进展情况。我说我到了南开大学读博士,他听了说画家范曾就在南开,并提到自己画的一张漫画《蚂蚁登土堆》。我知道他俩过去有所不和,就没敢继续往下说,还故意把话题引开,因为我的导师正是范曾教授。至于范曾教授那里,我一直没有提到过华君武这个名字,更不敢提到我正在为他作传记。
也许是我有意的拖延,《华君武全集》里面没有收入他的传记。不过,在全集的前言里,华老感谢了两个人,一个是时任河北教育出版社社长的王亚民(现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另一个则是我。我感到很歉疚,并没有为华老做过些什么。在为华老编辑了《漫画漫话》之后,我写了一篇编辑题为《阅读华君武》的感言,发在2000年1月12日的《中华读书报》上,大抵是论述了华老漫画的艺术特色和历史地位,后来这篇文字还收入了华老的一本纪念专集中。
很快,几年就过去了。
那天我翻书桌的抽屉,找到一张磁盘,上面标着《华君武传》,那就是我2000左右为华老做的一个传记。文字却打不开了。我赶紧询问计算机高手,他们说这种软盘必须找高手专业处理,才可以恢复原来的数据内容,看来只好等待机会抢救了。
很多事情,只要不继续进行下去,就会很容易被忘却掉。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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