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崔海的画
文/崔自默
初识崔海,见他不时若有所思,便觉其人性情沉厚,待睹其画作,果然“出语不凡”,于是更加强了我开始的印象。在崔海宽敞的画室里,我欣赏到崔海的一些画作,或散淡不堪,或意趣盎然,或超尘拔俗。这种感觉,对于一向喜闻“古调”的我来说,无疑获得了相当程度的审美快感。
一幅《富贵图》横卷,通篇用墨浅淡,着色也不艳丽,但迎面给人的气息,却丝毫不轻飘或者单调。画面中间,一枝牡丹凌空逸出,勾线轻松,但不乏力度,虽近乎白描,但感觉周围内容丰富,尚有很多东西存在。画的最右方,是一个小矮木几,上置一瓷瓶,瓷瓶上的图案着实精彩:寥寥数笔的一个古装人物,正揖手松前,松则虬干横斜,似与人言,远方高处,数峰凸起云上,如娥眉粉黛然。画的左方题有长款,是崔海闲来自作的小曲一首,中有“多少辛酸苦涩事,提画笔,一付全消”和“一切好,一切好,顺着自然便好”的句子。
能把看似简单、平常的事物经过一番加工处理、描写成诗境般耐看的风景,大概是崔海的独到之处。久居城中闹市中的我,读起他的画来,不仅不感到一点吃力甚或隔膜,而且更多的,是体会到几分难得的平和心境,于是开始对故去的生活景象再度追忆与憧憬,对或许永久远离的这种田园闲适遗憾不止。他的《秋塬》,一株大树枝叉繁密,纯用墨写,几乎占去画面的全部,只是在画面的最右方,有一人两驴掩映枝下,人却只是背影,正握筢兀立,两驴略施赭石色,神态安然。他的《街口》,屋与人与树穿插构置,似乎能听见人家的犬吠鸡鸣,其情调其韵致,着实一幅古朴祥和的村居景象。这样的景象,虽说有一定程度的美化,但我分明见过。
一幅画,作者想给予读者什么感受,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并且,这种感受,是相对肯定而不是非此即彼、含糊其辞的。如果说一幅画其本身就包含若干成分的晦涩甚至不知所云,那么经过读者自己的视觉和心理加工,其结果可能就要背离开作者的意图很远,如此作品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持“不理解就是理解”论者除外)。崔海的画,成功之处就在于把握住了明晰与朦胧的“度”。其明晰,不是百分之百的无遮拦以至透彻得像白开水般的没有味道;其朦胧,则又是超脱于现实但又是可以想象可以触摸到的现实,是一种诗境化的生活。
“拙劣的艺术家才戴别人的眼镜”(《罗丹艺术论》)。油画根底和书法修养都扎实的崔海,在自己的山水、花鸟和人物画上,着眼于用水、用墨、用色以及造型、构图等方面,开始寻找一套属于自己的表现方式和语言。当然,这种方式和语言,不愿意顿然抛开传统、另起炉灶而呈现某种“早熟”,此则崔海慧根之所在。
1997年12月28日于湖西小楼竹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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