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于培智书法
文/崔自默
《于培智书法集》由王万慧兄带给我,初一翻读,即断定这不是出自一般书法家的手笔。等静下来,认真读了于培智先生为自己这第一本书法集写的自序,内心竟忽然生出一番苍凉之意来。
于培智,号“大愚”,真个是愚而生智、智而返愚,那是怎样的精神境界呢?1934年出生的于培智,由农村而城市,由无学而有学,有普通而不普通。大学中文本科,是他的问学之始;而后是为人之师表的经历,教授中国古代文学和古代汉语;再往后有机缘进了文物部门,搞古代书画鉴定。书画鉴定,需要多方面的修养和积累,所谓“穷究毫末”,岂可轻易言哉。实践出真知,没有切身的笔墨经验,对于书画鉴定而言,总是隔膜。明乎此理,是于培智从事书法创作的客观动因之一。张珩、徐邦达、启功、谢稚柳、陈云浩、溥雪斋、罗福颐等都是他的指路人,他由业余爱好,开始走向专业化。地利条件,使他亲手触摸到全国出土的很多文物实物资料。秦汉简牍、铜器铭文、碑版砖碣、墨迹手札,他悉心临摹、揣摩。时间,就这么一日日地过去了。
平地起波澜,生活的真味,没有遭遇大的波折者是难以体会到的;波折,也只是为成功者准备的,一个人的幸福度,与他的“挫折商”有密切关联。使于培智刻骨铭心记忆住的,也许是两年的牢狱之冤屈;虽然可以像叶浅予开导他说的那样,人没坐过牢其经历是不完整的,但是,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经历来实现人生的完整呢?不管怎样,人的傲骨和正气,会自然地散发在他的周身四围,从于培智书法的字里行间,不难发现这种消息。读他临习的《中山王错铜器铭文》,读他的篆书、隶书或篆刻,优游不迫,沉着痛快,其风骨洞彻,气格凛然。
传统,我以为可以分为死的和活的两部分,我们所要承续的,当然是活的部分。启功先生认为要了解学习书法的心得体会要找活人交谈,而要学习优秀的书法作品则要去找古人;其实,不管是找今人还是古人,也不论是面对实物真迹还是亲聆大师教诲,其目的还是一个:掌握活的所在。惟有其“活”,方得以变通融会,极古极新。于培智的书法,能推陈出新,依靠的源动力,还在于激活了这“活”的因子;这“活”的因子,不存在于外物一隅,而在于内心诸方。
一切由心始,心与时间俱。已届古稀的于培智先生,对于笔墨之道,乐此不疲,老笔弥坚,其成就存乎其中。一个人的成就,不由自己主观决定,而且,其大小总是相对的,重要的是要自己经由“日日新”之路,来验证知行合一的率性之道。艺术的境界,同生活的层次一样,必须以不可知的领域来最后区分。过去与未来,有很多未知的成分,而当下,不间断地真实地感受到生活的快慰,则可以证明个人的崇高性——那是形而上的精神生活,是超脱了行走在米盐之地之后的冰雪之心的极致升华。愿与于培智先生共勉。
2005-10-13于信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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