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致崔自默君》^（1）

王朝闻

弘薰君^（2）鉴：

    从赠我之宋刻唐人草书拓本^（3）可以看出，奔放的笔势之中也有沉着稳重之势。这种形式风格中的对立统一，可以称为“蓄势”。

    “蓄势”的意思并不复杂，有如箭在弦上，欲发不发；某些学书法者或片面强调奔放的艺术家，因为不善于“蓄势”，故笔墨流于轻浮或油滑。

    不过，“蓄势”只属于艺术素养上的一种基本功，它和其他素养例如道德观念等意识特征相互关联。某些以媚为美的广告也具有“蓄势”特征，但它那力图取媚于人的表情实在令我感到不忍多睹^（4）。既然不尊重自己，还谈得上尊重观众吗？

    如果说势乃一种运动形态，“蓄势”正是为了体现象外之意（即把握如何中的之关键环节）。但是话说回来，“中”什么“的”是出“势”的根本要求。这一切，见面时再说，再见。

    王朝闻1996.12.25

[崔注]

（1）此信收入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22卷本《王朝闻集》之书信卷中。

（2）“弘薰”即“宏勋”，是崔自默原名。

（3）“宋刻唐人草书拓本”是西安碑林博物馆陈根远送赠《张旭〈肚痛贴〉》拓片。

（4）此句所指即诸如“作女人真好”等扭捏做态的广告，曾见王老模仿表演其丑态。

和吾家崔瑗《座右铭》

崔自默

    复读后汉崔瑗《座右铭》，其辞曰：“无道人之短，无恃己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世誉不足慕，惟仁为纪纲。隐心而后动，谤议庸何伤。无使名过实，守愚圣所臧。在涅贵不淄，暧暧内含光。柔弱生之徒，老氏诫刚强。行行鄙夫志，悠悠故难量。慎言节饮食，知足胜不祥。行之茍有恒，久久自芬芳。”

    余一时逸兴湍飞，乃和之云：世物皆有短，当知其所长。嗔怒岂堪念，快乐莫能忘。虚名毋多慕，乐常是领纲。心静如不动，鉴察少受伤。能虚犹务实，中庸最可臧。交人须去淄，城府储华光。横行为歹徒，圆通乃成强。一生怀永志，曲折勿思量。止色又慎食，戒贪得吉祥。修养在一恒，我自称信芳。

    吟罢，益感知先贤之苦心矣。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我坚决拒绝了‘春晚’的约请……”

崔自默

偶尔看到一家媒体采访李敖，勾引他谈季羡林，他就真谈了；直截了当，说季羡林只是资格老罢了，要论“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顶桂冠，根本都不及格。我听了这话，真是笑坏了，谢谢给我这么好的一个娱乐身心的机会。

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敖经常这样。他笑话咱周围没有所谓的“文化名流”，其言下之意是，要敢于挑战政府才算得上文化名流，真是荒唐。我们不需要“英雄”，因为他们有时候大多显示出破坏性，踩着民众的肩膀当梯子。

前几天读博客，看到首页上那么多邪乎玩意，我还埋怨我们周围疯子太多，总是听到富有奇思妙想的胡言乱语，今天却忽然觉得他们与李敖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假如号召大家都来学习李敖的疯劲，那还了得，到处能撞上一等一的疯子，社会岂不大乱？于是我奇怪，那么多疯子在街上溜达却无人收留，还有那么多疯子没等治好就让出了院，增加些床位或者挤一挤不就行了？现在的医院啊，真是不负责任……

我记得读过汪曾祺的一篇小随笔，意思是说现在不知为什么，傻子越来越多。还记得一次与刘炳森先生聊天，他说他在政协提案里提出，要限制傻子结婚，否则整个人种素质会降低。我当时看了听了这些话还觉得只是可笑，但现在就觉得有些不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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