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老学究的对话
——关于学术成绩及其他
文/崔自默
我又遇到那个很认真的老学究,便有这段对话。
我:“你怎么整天啃书啊?”
他:“没办法,得查很多东西啊。“
我:“你写东西有兴趣吗?不累啊?”
他:“怎么不累啊,也烦着呢,但是总得写点像样的东西啊。”
我:“什么算像样的东西?”
他:“起码得发人所未发,有所创见!”
我:“你怎么能知道你发人所未发?”
他:“所以得尽量查东西,看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我:“你能看完别人的东西吗?历史悠久,那么多东西。”
他:“是啊,所以累啊。不过,我只瞄准一个项目,别人还没注意过的,下功夫,就容易弄出成绩。”
我:“那犄角旮旯的玩意,有什么用啊?”
他:“起码得有点什么用吧?再说了,大路上明摆着的东西,大家都弄完了。”
我:“我认识一个年轻人,闲着没事时才写东西,只靠兴趣,写东西都不怎么查资料,随便拿一个词,几本书一牵扯一搀和,再尽量往奇怪里一说,出成绩也特快,早就著作等身了。”
他:“难道他也不管以前别人是怎么说的?”
我:“是啊,他没工夫看别人的。”
他:“没看别人怎么说,他哪里知道怎么说?往奇怪里说,他哪里知道怎么说才算奇怪?他真能说出奇怪的东西,那也算本事了!”
我:“那你看了那么多东西,发现什么奇怪的了?”
他:“这,真的很难,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口所欲言,已出古人口’啊。”
我:“那你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他:“不放心啊。”
我:“先贤说过,做学问就是但求放心。看来说的没错。只是我觉得放心应该是在生活里,而不是在书本纸面上。该玩会儿就玩会儿,别那么认真。”
他:“那倒是。不过,做学问要认真,可不是玩儿啊!”
我:“做学问,其实就是码字玩儿。你学问再大,还不是用码字来完成?你再认真再严肃,也不可能写出个东西来把人给吓死。”
他:“不能那么说。要微言大义,一言九鼎,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啊。”
我:“那是指写史书,你又不写历史,也不让你写。”
他:“那倒是,我只是想多出点自己的成绩。”
我:“我还认识一个年轻人,搞计算机的,利用现有的国学资料库,找个关键词,《二十四史》、《四库全书》、儒、释、道,几妙钟就搜索完、索引完,那劳动量可大了,得让一堆学者忙乎一辈子。”
他:“那能可信吗?”
我:“怎么不可信?人家都到正规出版社出书了,学术专著,评正教授用的,填补学术空白,集几十年学术研究成果云云。”
他:“真的?”
我:“你干吗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电脑可不知道累,人要是看一晚上书眼睛肯定受不了,脑子也迷糊啊。”
他:“那倒是。不过,我还是觉得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得出一个结论来,心理更塌实。”
我:“你不塌实什么啊?又不放心了?”
他:“也不是不放心。不过,那要查什么、干什么活,电脑自己不能干,还得由人脑决定,是吧?”
我:“当然,电脑是提高你的机械劳动效率,中心思想、出主意还得由人做主。”
他:“是吧,电脑没有创造力。”
我:“人也没有创造力,忙乎半天还不是那两句话?‘我口所欲言,已出古人口。’”
他:“人可以发挥大脑的想象力,思维活跃。”
我:“比如‘意识流’?那是精神病的自言自语。”
他:“写那东西并不容易,脑筋得灵活,弹性跳跃思维。”
我:“得了,我一个朋友,边喝咖啡边胡乱地按电脑键盘,一会就打印出来一本东西,看似乱码,特像天书,读来恍惚很有意思,更像朦胧诗。”
他:“这哪行啊,投机取巧。说是‘天书’,其实就是没有意思。”
我:“我们很多东西,不就是天书吗?”
他:“那倒也是。”
我:“包括很多翻译过来的外文东西,莫名其妙。”
他:“我觉得多弄点翻译著作,还不错,只是出版起来不容易。”
我:“你最好把中文翻译成外文,让世界了解中国文化,让他们也学习点咱们的先进思想;可不能光知道翻译外文变中文,更给咱国人增加了学习负担,我们自己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
他:“我外文不行,外国人可不好蒙。”
我:“那蒙中国人也不合适啊?”
他:“那倒是。翻译外文据说也有软件,能自动完成。”
我:“是啊。不过不可信,太糙,错误百出。”
他:“会不会很荒唐?”
我:“我曾经与我的电脑合作,开了一个玩笑,让他自动翻译一句话,‘一夜之间北风吹落了树叉上的最后一枚秋叶,小径孤寂无人’,先让它翻译成英文,再把英文翻译成汉语,再把汉语翻译成英文,再把英文翻译成汉语,再把汉语翻译成英文……”
他:“没完没了了?”
我:“不到八个来回。彻底有意思了。开始还是小毛病,后来误差积累、错误衍生,荒唐得一塌糊涂,树叉都成裤衩了。”
他:“哈哈哈,意识流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我:“你可别这么来,我已经申请专利了!”
他:“真的?这也有专利?实用新型吧?”
我:“哈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回头再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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