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读书
文/崔自默
“读书”与“看书”意思有别,例如“读古文”与“看小说”,其异处显见。书,按古来分法,有所谓文、史、哲,或经、史、子、集“四部”,现代,学校分科,有理、工、农、医、文之类。好的读书法,应该适用于所有书,但不同类别的书,情形毕竟有所不同,因此区分对待才算科学和客观。
谚云“书中自有黄金屋”,未必,需因人而异。对于我,书中所求,惟有乐趣而已。读书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确切地说,连把书读好的本事也欠缺。书,术也,“术以学富”,读书理当有所用途,否则读书何为?遗憾的很,读而无以致用,耗了时光,害了眼睛,正所谓学而无术,更遑谈治富了。
谈读书而扯到“富”,似已近俗了,不过确是我的真心话。穷,无法买书,更无法买好书。昔者袁子才云“书非借不可读也”,原是针对书生或初学者而言的;倘若大学者,则每每兼作大藏书家,有善本可备稽考,有大批材料可供查阅,这是做学问的基本条件,否则,情急之处去求人借书,能否借得来是个问题,待借到了也早已没有了兴趣。
有些书,是源,是有永恒价值的,就应该自藏,诸如工具词典、文化古籍和学术著作。后人百分之九十的书,是前人的衍生物。有些书拉杂成册,不知所云,则读与不读两可,书架上不值一放。当然,书房空间大,手头宽松,也有购书之癖,存书当然不厌其多。书多,未必意味着真读,储书与读书,本是有区别的。
李贽《续焚书》卷五有“年年岁岁笑书奴,生世无端同处女”之句,我读而有感,遂刻《其奈书何》一印,边款叹自己于书“无钱买、无地放之苦,然欲罢不能”之心态。路过书店,我既想进又怕进,总是忐忑不安:若没好书,纯粹耽误工夫;若有好书,可没那么多钱,无疑心情难受。于是,谨慎之下,我订了几条购书标准:一,必须有;二,尚且无;三,看价钱;四,分缓急。我的书不多,但杂,试图每类书都有所涉及,遇到有关问题,起码知其大略。
我最喜欢笔记体一类的书,若《说苑》、《语林》、《西京杂记》、《世说新语》、《酉阳杂俎》、《容斋随笔》、《陶庵梦忆》、《随园诗话》、《池北偶谈》、《日知录》、《管锥编》,等等,读来惬意,同时,轻松地获取了大量知识,因为书中每一段话,都极其简括练达,蕴涵着作者丰厚的修养、学问和见地。至于今人小说,我几乎不看,因其不过社会现象之反映,而现实生活之复杂与可畏,远胜于纸上作品也。
少时,躺着读《聊斋》、《水浒》,只为那些离奇的故事情节所吸引,眼睛实在睁不动时才入睡。现在,我读书必须坐到书房,而且,要拿着笔,一边勾画其间的精要词句,一边在边脚处随手批注些感想、启发、意见,所以如果躺在床上,反而就无法读下去。
刘勰《文心雕龙》尾篇《序志·赞》云:“生也有涯,无涯惟智。逐物实难,凭性良易。傲岸泉石,咀嚼文义。文果哉心,余心有寄。”当今知识爆炸,图书充盈,加之经济社会,事务繁多,书也只好个人“凭性”而择读了。我也后学,未曾读几本书,亦绝无博览群书之奢想,于读书一事,但愿晓其义、通其理而后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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