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谈屑

               文/崔自默

不知是谁最先开始了喝茶这回事，当时人们也许感到很奇怪，看着这人把树叶类东西放入器皿，然后用水泡着慢慢喝起来。

唐人陆羽的《茶经》，从茶之源、之具、之造、之器、之煮、之饮、之事、之出、之略、之图旁征博引，几乎欲把有关茶的事情说尽道绝。后人继而广之，唐张又新《煎茶水记》，宋欧阳修《大明水记》、宋子安《试茶录》、黄儒《品茶要录》、宋徽宗《大观茶论》、无名氏《北苑别录》，明顾元庆《茶谱》、屠隆《考般余事》、田艺蘅《煮泉小品》、陈树声《茶寮记》，随笔诗话、索引钩沉，不一而足，至清陈廷灿《续茶经》已然蔚为大观。茶，彻底成了一门文化或艺术。

天下的水，也因茶而有了档次之分别。山水、江水、井水自有优劣，几十条水流也被第一第二地排了座位。要说对水的精于赏鉴，明人张岱可算头号，他在《陶庵梦忆》提到“禊泉”：“取水入口，第挢舌舔腭，过颊即空，若无水可咽者”，并说家人取水时偷懒，半路换了别处的水回来交差，被他当场识破，怒而笞之，“及余辨是某地某井水，方信服”。此外，张岱对茶的挚爱与深解，亦人所难及，他这样描述“兰雪茶”：“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此等清美之色，香冽之气入鼻，想煞人也。

惜乎近世污染日重，净水难寻，而居住城市，只有自来水而已。有工夫喝“工夫茶”的人越来越少，一顿快餐之后，花样繁多的罐装饮料也正好让人忘了茶。本来天下的好茶产量不多，而喝茶的人很多，所以普通人想喝上好茶就不易。现在商店卖有“特特级”茶，质量不过原来的三级，如此“特”下去，将来买茶难道要费半天劲数“特”字的个数？

能跟茶抗衡的是酒，“斗酒”伴有酒令，这时需要热闹，喝到兴奋处可以谈生意。而喝茶，即使“茗战”，也始终是安静的，适于二三素心友围着小火炉聊学问。好酒贵香，好茶贵苦。酒过令人口渴欲睡，茶罢使人泻火清神。明袁中郎尝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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