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月照上人《昊月青华》

  文/崔自默

欣赏一件瓷器，如同倾听音乐、品尝美味，内心之快意很难用语言形容。

摆在我面前的，是月照上人新作《昊月青华》的书样。纸上图象毕竟是二维平面的，所以单薄，远不如直接抚摩三维立体的原物，无论人物还是竹石，生气盎然。

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次第升华。眼与耳所涉及之行为，进阶为视觉艺术、听觉艺术。艺术，之所以有更殊胜之价值，是因为承载了非凡之“意”。

月照上人嘱为“昊月青华”作小序，我立即被这四字吸引。于是，我首先作了一副对联：“信真空大器；看昊月青华。”

我忽然又忆起王时敏题石涛画册，有句云：“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类莲花之出水，赫焕无方；若桂月以空悬，光明洞澈。海内丹青家不能尽识，而大江以南，当推石涛为第一。”

“松风仙露”之句，出于《大唐三藏圣教序》。石涛上人与月照上人，则都是画僧、禅师，他们应该属于异代知音。“知音其难哉！”刘彦和发此感叹，决非无由。意发于心，心中具有，眼中始见。

静赏月照上人青花瓷器，觉其清华朗润，霁月光风，顿知所谓“真空妙有”，不是虚言。

艺术意欲与审美愉悦，本来都是虚的；但这“虚”，确可以物化为“实”。《老子》说：“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这不仅仅是虚与实、有与无的辩证理论，更是物质与精神的真实转化。

本来是一堆高岭土，经由烧造，便有了形，成了器；通过绘制，尤其是出于大师方家之手，别开生面，这有形之器便被赋予了绝伦之艺、超逸之神、高明之境、自在之魂。化真空为妙有，这是一个简单的实例。

大象无形，大方无隅，乃为大器。大器能藏天下，惟在胸襟，在“意”。“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易经·系辞上》这段话，用来品味评赏青花瓷器艺术，以及与艺术相关的方方面面，甚为剀切。

询之月照上人，当莞尔会心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