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画家苑贺斌
文/崔自默
我与作为画家的苑贺斌先生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
投缘,所谓“声气相求”,既是主观感情的,又是物质存在的。人与人之间如此,人与物之间也是如此。
人与物之间的交流,渠道和方式是多方面的。眼、耳、鼻、舌、身、意,六个途径之中,眼即视觉是最直接最浅层的。观看先于语言,视觉审美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一个画家的道路,是从他生下来一睁眼就开始的;他的审美判断经验和审美标准,立即开始发生作用,并随着岁月的沉积,不断成熟、定型、完善。
苑贺斌的山水,在我的眼里,只是他视觉审美的一个方面。书画家,是他的一个剪影,而作为本职工作的广播电视编导等等,他做出过杰出贡献,制作过很多优质的电视专题片。他有记者的敏感,也有编辑人的审美细致,这些,都与他视觉审美的画面感分不开。画面感包括了造型能力,其中不仅仅是美术专业的东西,更多的是综合了其他一些方面的综合因素之后,偶尔的一个发泄而已。
贺斌的山水画,注重气象,大多采用俯视的镜头。山峦层层如屏列,云霭蒸笼得自然氤氲之美。山水,最重要的是得气象,至于笔墨,虽然是审美符号形式方面的必要载体,但没有愉悦精神的磅礴气象,就缺少了可以达到持续审美的必然条件。山水,作为艺术审美的主题,其中心思想,还在于人与物交流的崇高感,它奠基于很多方面。“卧游”,当这种抽象的意识介入视觉审美之后,画面有了更多的主观意愿,“以形媚道”,可以使作者或者读者实现暂时的超脱;寄情林泉,因为毕竟人生实际的山林之旅,其时间与空间是有限的。
“搜尽奇峰打草稿”,读书之外的行路,意义无外乎由实践经验而影响审美接受力,继而荐灵于纸端。贺斌注重游历的经验,以便于不断地揣摩和修正自己的画法。山水气象,已然蒙养了他的欣中的山水面目,于是,在他代山川言的过程中,自然赋予了自己的理想。他并不急于一劳永逸,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山水之外,贺斌作花鸟,这次我看到他很多花鸟作品,其中的气质与追求,也是他一贯的追求审美的过程性。他的花鸟,比如牡丹之类,葳蕤有生气,艳而不俗。生活中的景象,有时是带有一丝“土味”的,但令人心里塌实、真实、实际起来,那确乎大美的源泉。贺斌有兴趣有悟性去接近生活,他愿意从平常处着眼、去领悟,他不做作,也不愿意做作,笔墨到什么程度湛然明澈,也许因为他不做作、不忸怩,所以自然有一种生机流泻出来。他的花鸟有色彩的,有水墨的,但不管采取怎样的形式,目的都是直接而鲜明的,就是通过这个实践,来把握审美的整个过程——我以为,那也就是把握“美”其本身。
如果站在简单而幼稚的美术视野和认识来看,对于苑贺斌而言,他采取的创作路线也许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因为他的画种多、面目多;但也许,这种做法本身,对于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的完成与塑造,是最直接、最本性的。贺斌说自己还要出版人物画专集,一个方面一个方面来,慢慢的,不着急,此时我感受到,他那份坦然不是一般画家所能具备的。
多才多艺,本身就说明了一切——这种现象,因为器量之大,自然就不易装满,对于一般的小画家而言,难以想象与企及。一般画家,或为生计故为小名故,抓住一个选题比如竹子梅花牡丹之类,当即一味画下去,只要不是过愚,也会很快能有所获得,然而,毕竟小家气。小农经济、小本买卖,与贺斌无缘,我想,他不屑一为;于是,我极为欣赏,极为投缘。
大家气象,表现在内质,而不是表面。大,是无形的,虽然在眼前或许遭受一些误解,但正如《老子》说的“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不笑不足以为道”;既然选择了崎岖的山路,吃些力气,勇猛精进,本身就是非凡价值的证明。
地球上的山脉,其巅峰即便再高,也总有登临的时候;而文化、艺术、精神的巅峰,没有臻达的可能性。对于所有的艺术家而言,望峰息心,大概都一律;只要大家都还不到巅峰,都处在半山腰,就都一样。不同的高度、区域,不同的所见、面貌,对于巅峰而言,其境界差距几何呢?
贺斌兄将出新集,命为序,予虽不才亦欣然。不到顶点,乐之不疲,此中真意,期与苑兄贺斌先生共勉。
总共1页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