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
——《阳光体育·新跃》人物专访:艺术家崔自默
《阳光体育·新跃》杂志人物专访艺术家崔自默博士
【题注】《阳光体育·新跃》杂志是由中国教育部主管,由中国大学生体育协会和中国中学生体育协会主办的国家级刊物,于2011年3月正式上市发行。杂志以展现当代大学生真实的校园生活为宗旨,同时建立全国高校社团交流互动平台,以大学生社团为主体,展示当代大学生风貌、提供大学生信息咨询平台的青春杂志,是广受师生喜爱的全国高校主流杂志。《阳光体育•新跃》覆盖全国10多个省会城市,800所大学,1000万大学生族群,是高校精品高雅时尚刊物,是大学生随身相伴的良师益友。《阳光体育-新跃》杂志为国家正规刊号发行的杂志,主要栏目包括“人物志” 、“封面故事”、“我的社我的团”、“特别策划”、“艺术时间”、“社团领导力”、“校园影像”等。 “人物志”是杂志的重要组成板块,以采访某一领域的名家或领导教授为主,向学生们讲述他们的励志故事和成长经历,将成为年轻人前进的动力,以激励学生积极向上。
问:您的许多观点与大多数人的观点(或普世价值观)都不同,您有没有怀疑过是否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
答:这个问题问得很深刻,很辛辣,很高级!我喜欢特立独行,不过,我坚信,奇正相生,问题都是辩证的;而且,所有的险绝和奇怪,都是由平正开始,最后复归平正。复归婴儿、如孩童心,也都是一个道理。奇与正、平凡与非凡、平常与非常,都是相对的,有量的差异,没有质的差别。《庄子》说“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意思时说把不平的当成平的,那么平的就成了不平的。《老子》说“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下士问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庄子》说“夏虫不可语冬冰”,都是类似的意思。《龙也什么也不是》,是我的一篇随笔,是针对别人质疑我的散文风格而作的解释。我已经不愿意自我解释和阐释,然而指望外行的解读,往往捉襟见肘,甚至风马牛。这个逻辑推演,不是看不起一般人,是指出一般人认识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就宛如盲人摸象,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不得已。所有的观点(viewpoint)都是偏见,因为点不能代替面。少见多怪、见怪不怪、司空见惯,都是循序渐进的概念。认识是不断深入,螺旋上升的。真理几乎是废话,不是废话的废话被大众认为恍如真理。真理掌握在大众手里,还是少数人手里,是个问题。曲高和寡好,还是雅俗共赏好,是一个艺术哲学与审美心态的问题。我们寻求大多数理解,还是追求千载知音,是一个世界观、价值观的问题。世界观之外,方法论决定结果。工具决定结果。我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如果说有异于常人的话,或许与我的人生经历的曲折、学术背景的复杂以及艺术行为的多元有关系。文化思想的少众性、精英性,文明理念的前瞻性与跨地域性,把学术阶级区分开来。类似生活中商品的交易,专营店容易被理解,百货商店有时就不容易被接受,尤其是艺术作品的风格识别中存在的问题。一般画家、名家和一般大师的风格单调,千人一面,容易被识别和记忆、认可,价格也容易统一,可是超一流的大师或称巨匠、宗师的作品,符号多元,有旺盛的创造力,大众却容易忘记,不好记忆和接受。一般人喜欢小吃,清新可口,但面对满汉全席,会晕菜吧,哈哈哈。
问:您对“对”与“错”之间的差别是怎么看待的?
答:哎呀,你的问题很刁钻啊!不过,我特别喜欢刁钻的问题,尤其是在公众讲座时,我喜欢回答各种复杂的问题。我会迅速在黑板上把问题涉及的种种概念和主题词罗列出来,然后把它们划分在“逻辑树”上,显示这些概念之间的关系和层次。计算机编程时常常使用这个方法,输入和输出端口靠数字联络就很容易识别,不会出现差错,不会歧路亡羊。我们日常中出现的口舌之争,以及学术界存在的所谓笔仗、笔墨官司,其实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空对空的玩意,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就是两码事。所谓激烈的矛盾,往往是把不属于一些范畴的概念纠缠在一起,一团乱麻,而搅和在其中的学者们,不亦乐乎,让明白人乐不可支。当然,学术研究也宛如体育运动,参与就好,不可能都得冠军。学者靠学术这个概念混饭、吃饭,问题越复杂,就越可以百家争鸣,其实是说的一个问题、只是说法不同;其实是摸的同一头大象,只是“摸点”不同。Touchpoint(摸点),是我造的一个单词。回到问题。是非、成败、真假、好坏、善恶,是相对的,是暂时的。因果关系,是一个链条,伴随着时间连续发生并既成事实。时间无头无尾,所以没有定论;结论是临时的、偶然的。事在人为,人是最大的主观因素,影响判断的结果;其次是时间和地点因素,此一时彼一时,南橘北枳。人生短暂,来不及看到最终的结果就结束了,所以只好仓促下结论,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遗憾,总是有的。人生就是一个无所谓对错的荒唐之旅,不是吗?
问:您有没有去尝试寻找更多像舒楠老师一样志同道合的人?
答:当然,太期望知音了!不过,很难过,几乎没有。寻求知音,大多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无奈之举。今天信息发达,这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人,当然会存在很多知音,但是不见得有机会局面。或许,还有文人相轻的因素,人家不是看不懂,是装糊涂,甚至有意歪曲、曲解,甚者莫须有,这种现象,在文革中不少见。人内心的良知,被集体的盲动迷惑了。个人独处容易内省,群体运动就容易荒唐;而且可惜的是,互相怂恿,变本加厉,悲剧不可避免,结局不可挽回。一个人清醒地独立,或许被无数奔突的脚丫子踩死。惺惺相惜,这种现象少啊,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一种是不是一个行当,不会形成竞争。同行是冤家,画家与画家就容易争风吃醋。我和舒楠是“声色之交”,他是音乐家,是声,是听觉艺术;我是画家,是“好色之徒”,是视觉艺术。我们没有职业冲突和市场竞争,客观上容易和谐。当然,只要到了绝顶的高度,都会惺惺相惜,因为,攀登上去不容易。登上喜马拉雅山的人,只会握手、拥抱,共赏天下奇景,共度人间美好。天下绝无掉馅饼的事情,每一个成功者,都需要生命的付出。勤奋即天才,心诚则灵。真诚和善良是一个人立世的唯一资本。别人如何看待我,我不在乎。我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其他艺术家,都是我的好朋友。对于成功者,我都愿意鼓掌,由衷地钦佩和祝福。我讨厌自私和愚昧、懒惰的人。自私、愚昧、懒惰,把一个本来的好人堕落为坏人。即便是与我毫无关系的人,甚至是对我不怀好意的人,只要他勤奋、付出、努力,我都会真诚地欣赏。当然,我更期待更多像舒楠先生这样的知音,一起合作、杂交,创造更多的新作品、经典作品。“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即应。”真正的知音,是相互理解、激励、促发的,最后一起提高、升华,到达超高的精神境界。
问:您认为您的哲学观点对您的作品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答:万法唯识,所有的物质和技术层面的东西,都有精神和心性决定。我由于运气不好,人生道路多舛,无意中走过很多曲折和弯路,但也因此幸运,如行山阴道上,欣赏到正常路线上不曾设置的风景。误入桃花源,就是这个道理。年轻人不要怕走弯路,不要怕吃亏,不要怕不如意,这些哪怕是当时极为痛苦的经历、体验,都会转化为日后回味的美感与幸福。幸福商是由挫折商决定的。挫折提高能力,能力决定机遇,否则,只能看不到机遇。贵人遇贵人,没有奉献精神和服务意识的人,本身就不是贵人,也不会遇到贵人。吉人天相、自助多福,就是这个道理。物质生活上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精神消费上勤行精进、惟慧是业,就会有福报。《中庸》开篇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教育就是养成好习惯、好心性,否则就是不健康的教育。回到我自己,我因为兴趣、志趣、性格,所以即便路线曲折,但始终朝向自己应该归属的领地。“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乐此不疲,因为兴趣,就不会觉得委屈、疲累,还会随时感觉好玩。欲望是最大的原动力,年轻人不能心态老,要有好奇心,有目标。目标即成功,只要找到目标,即便达不到,也是成功的,起码方向是正确的。当然,因为人生经验、阅历、接触圈子局限,不可能朝夕间找到人生目标和事业理想,但要积极寻找,开朗健康地走。与人为善,人是最大的资源。善,就是智慧。上善若水,水是流动的、变化的、灵活的,生机无限,可能性无限,所以才称得上“道”。道和德,是一面两观,是统一的,它们相互促进。我的理工科和文科的交叉学术道路,也因为我生存理想的兴趣和方向的一以贯之的“盎然”所致。对于纯理论研究而言,因为储存材料多,就容易出东西,好比做饭,准备齐全,就容易下手。另一方面,理论与实践相互促发、转化、印证、衍生、变通、完善,也容易出成果。具体到艺术创作,因为有很多想法,尤其对文明史、科学史、哲学史、美学史、艺术史的熟悉,找到“空挡”就是很随便的事情。我琢磨和包容了很多风格与符号,自己用不了,否则逐一实施下去,不但自己会更疲累,而且研究者和市场就更不容易理解和认定,所以,我把一些风格和面目有意地分配给学生,宛如河流的分流、分支、支流、流派,让他们继续、衍生、批量、完善。我讨厌简单地一成不变地复制自己,我的作品不断在变化、尝试,首先是自娱的乐趣,其次是我追求的艺术理念的基础要求,就是“熟悉的陌生”,就是似曾相识,因为我觉得,不期而遇才是人生之旅的惊喜,最高境界。我究竟在干什么?我到底想要什么?人生、艺术以及宇宙,尽精微、致广大,不都是熟悉的陌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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