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篇]

为崔老师祛魅

                                               文/喻静

      话说2006年某月某日，崔老师走进我的办公室无话找话。彼时世界杯将战而未战，新话题没上市，旧话题“淡出鸟来”。

      是个慵懒的中午，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听吃饱了的崔老师有一句没一句的。“你不是说要写一篇《再来一块钱的》，写了吗？”“还没呢”。“要不我替你写了吧，我现在就替你写了吧。”顺便说一句，在我和崔老师不算太长的共事生涯中，我先后替他端过茶杯以便他开门、替他吃过漂亮美眉送的哈蜜瓜以免暴殄天物、替他主持过青年编辑座谈会以营造欢乐和谐的气氛、替他……没有了。崔老师果然大放光彩：“好啊好啊，那你快点，我坐这儿等着。”崔老师把我当作洗印加急相片的了，要立等可取呢。

     这就是《再来一块钱的》的创作经过。接下来的事情，不细述了，此处省去200字吧，总之，我把《再来一块钱的》贴在了我的每天只有两三人光顾的“共享空间”上。

     接下来的事情是，崔老师“严重篡改”了我的大作，加副标题“崔自默逸事之一”，贴在他自己的每天有二三百人光顾的“博客”上，还加了包括我的职业姓名等在内的版权信息。这下好了，名牌沙发著名板凳的跟了一大串，扬了崔老师自默先生的“黑犬威”，更是让我“现”了一回。崔老师兴致勃勃地让我看种种网友评论，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拥趸还是好啊，怪不得崔老师要把名越出越大呢，怪不得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呢。早知如此，我应该写得更长更真优美才好。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严重，崔老师算是给我上了套。以后的几天，我见了崔老师就贴着墙根走。因为崔老师总是绽放着罗纳尔迪尼奥型的天真灿烂的笑，漫不经心地问我：“之二呢？你说要给我写文章的，快写啊！”

    ——以上就算“之二”吧。

    以上是赘言。

     和崔老师共事时间不长，受其馈赠不少。计有：青铜花瓶一只、童话邮票一套、会议经费若干、挂历若干、圆珠笔若干、文化大汗衫一件，等等（此处等去若干字待想起来补上）。

     文化大汗衫值得一提，胸前图案是崔老师的作品“鱼和荷”。崔老师亲手签上“无言”二字，曲曲弯弯像蚯蚓。我知道了崔老师原来是个画画的，还穿着自己的画到处招摇。我还知道了崔老师整天在办公室里闭门冥思，原来是思荷之何田田鱼之何乐乐。崔老师问我，“画得怎么样？”我老实说：“不知道，我不懂，我只会用‘好看’这个词——你画得挺好看的。”

     又一日，崔老师送我他的画册，全是荷花和鱼。那个荷花区别于所有著名荷花，那个鱼，套用妙玉“槛外人”的说法，就叫“槛外鱼”吧。比较好笑的是，前面10页都是别人赞美他的好话，本想摘引一二，无奈此时此刻那文本恰不在手边，姑且再省去200字，看将来有无机会补上。

   “溢美”之词，会捧杀人也，把崔老师说得像朵塑料荷花像条纸糊的鱼总是不好。写好话的人，学问不小，书袋不浅，然项庄舞剑，意不知道在不在崔老师。有那么一些好话，真是放之书画江湖而皆准啊，显见是没有相濡以沫，便做不来相忘于江湖。我很不以为然，也很替崔老师叹息——子非崔老师，安知崔老师之欢喜与哀愁？子虽非燕雀，一样不知崔老师之鸿鹄之志。拍马屁，总得拍到点子上。

     好了，接下来我要爆料了：崔老师最喜欢也最希望得到的评价是“像个外国小男孩”。这顶可爱的帽子，原创版权归我，展开论述分析崔老师为什么喜欢，反映出他的什么艺术追求，我就有点吃力了。书画界的事情我是外行，只会用“好看”或“不好看”这两个批评武器。

     我还要爆料：崔老师喝水的杯子非常大，大斗杯，他说不用一次次去装水；崔老师每天中午在自助餐厅要喝三碗以上的粥，我赠他非原创外号“三碗不出食堂”；崔老师经常在午间粥足饭饱后站在中国最高艺术研究机构的楼前空地上，望朗朗乾坤艳阳普照，豪气干云豪情顿生，在我这个唯一的听众面前抑扬顿挫地说道：“同志们：你们好！我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我的每一点成绩都是党和人民教育的结果，我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今天，我能享受到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我无比自豪，无比幸福。今后，我将继续努力，为中国文化、世界文明、人类进步、宇宙和平贡献更大的力量。谢谢大家。”我知道花坛里的小花小草、路边的百年老树，会和我一起鼓出雷鸣般的掌声。崔老师绽放出罗纳尔迪尼奥型的天真灿烂的笑，向他俯仰的宇宙挥手致意，款款走进斗室。

      我还有很多料可爆，但今天打字累了，姑且省去几百字，看哪天高兴了补上。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扯点闲篇。中午打电话给某青年才俊——据说是爱因斯坦的再再传弟子，才高八斗很了得啊。机会难得，岂容错过，赶紧搜肠刮肚找出一个高深问题来请教：“喂，专家，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叫什么马克思韦伯的什么‘祛魅’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哎哟……（言下之意，这样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我在山西呢，自己上网查吧，好吧。”

     “上网查，我还找大师你干吗？就是要你言简意赅地深入简出地系统地讲讲。”

     “哎——哎哟……你这人真烦。（顿一秒钟）就是‘走下神坛的毛泽东’！”

     “哦。好的好的。懂了懂了。谢谢谢谢。”为了不讨人嫌，我赶紧把电话挂了。

     我为什么要不远万里不耻上问地请教何谓“祛魅”？青天白日，何“魅”之有？因为我蓄谋多日，也曾和崔老师多次交换意见——如果再写关于崔老师的文章，一定要让广大“崔粉”接受这样一个题目——《给崔老师祛魅》。

     以上除了最后六个字，都是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