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一条鱼，游在远古的水里”

――读《自默画荷》随感

 文/王化

崔自默先生的荷花，是可以细细品读的。

我读崔先生的新著《自默画荷》，并不仅仅读书里的文字，更是读里面的荷花。我在读荷花的时候，荷花也在读我。真的，诚如《论衡·谈天》所说，“相随观读，讽述以谈”。

读荷，或许不需要环境，但需要心情。随意翻阅《自默画荷》，感受一荷一叶一天地，一笔一墨一时空，感觉荷花般若境界。

这幅《呼吸潜施造化功》（第13页），画面让给了大片大片的荷叶，而几瓣荷花，却掩藏在荷叶的底下，使读荷的人，产生极力寻荷的欲望。

“在混沌里放出光明”的笔墨，似乎瞬间发掘出柴达木盆地埋藏了亿万年的荷花化石，混沌初开，深深的叹息力透纸背。

我忍不住问：“荷的花，荷的果，从何时开始？”我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沉睡的历史，搅扰了崔先生的笔墨丹青。

荷花幽幽地对我说：“鱼儿从我身边游过，长出了四肢，爬上了岸。低头，却是我亘古不变的奉献。”

“谢谢！”我对荷花，也对崔先生的荷画。

《自默画荷》将我带回到久远的过去。我们的祖先依水而居，水是清凌凌的，没有任何污染。荷，是无有边际的荷。莲蓬垂得很低，藕埋得很深，就藏在荷叶与荷花的下面。

我忍不住问：“现代的人类，为什么久已失去了采摘果实的心情，失去了对荷花的依赖？”

荷花无可奈何地说：“是啊，因为人们的头，总是低不下。”

 你看，《天际真人》（第59页），《天地与立》（第60页），《花草精神》（第62页），就是我们熟悉的荷，是荷的本真。

悬挂一幅荷花，在客厅或书房，就是一面镜子，每天可以观照自己的心。“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是么？”我彷佛听见荷花的问询。

“是的”，我肯定。

我听懂了荷花沉重的叹息。

《水抱山环》（第58页）一作，既没有山，也没有水，只因为山和水都在心里。那凛然屹立的一只荷，就是堂前一盏不明的灯。

这只荷，依稀有些寂寞，却特立独行。崔先生写了很多字，便成了环山、抱水。这些字，我看得懂，荷花也看得懂。

这幅荷，很适合一个人的禅房。四周是雪白的墙，一架禅榻，一扇窗，兀自充满希望地去绝望，或者充满绝望地去希望。

最怕看《只在初开蕊上头》（第20页），那宛如我经常的噩梦。麻木的眼睛，阴险的眼睛，献媚的眼睛，痛苦的眼睛，幸福的眼睛，都在与读画人对视。有男人的眼，女人的眼，老人的眼，孩子的眼，数不清的眼，纠缠不清。啊，凡世的滚滚红尘，过去的一切，早已全都忘记了，又在争抢着在新荷上绽开。

当读画人的眼睛眨动的时候，闭上的时候，圆睁的时候，流泪的时候，在荷边隐蔽着的那许多眼睛，却漠然地保持着同一种眼神，一眨不眨。

《浴乎沂》（第123页）一作，让我想起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春天，孔子带领学生们在沂水游泳。嫩绿的春天，染透了沂水，染透了孔子的心。 

“我想做一条鱼，游在远古的水里”，崔先生说，“我喜欢画鱼”。其实，画中的鱼儿，已经是他自己。

一整天，我都在读《自默画荷》。

/////////////

读崔自默《线描090516》

文/王化

女人如画。

如画的女人，是不真实不美丽的。

2009年5月16日那一天，

他随手图画，

描绘出一条条如女人的线，

以及女人的心情，

如烟。

血肉如线，肌肤如线，心情如线。

在线中裸露着女人们，

尽态极妍。

躺在天地间的女人们，

是孕育大地的江河，

是遥远的并不需要征服与登攀的喜马拉雅山。

女人的三千烦恼丝，

剪不断，理还乱。

无论正身还是背影，

无论天涯还是海角，

总有一个与地相连接的天。

也许只有一点，

可是点却连成线，

连成一条条风情万种的，

地平线。

读崔自默《线描0905132》

王化

走的时候，

没有风，

而你仍旧低着头。

一次又一次，

离开得很沉重。

只有影子，

漂在原地，

朝着相反的方向，

亦动，

亦不动。

其实，

走的时候你带走了风。

所以，

你的每次离开，

都会回来。

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团圆，

在《线描0905132》中，

就是一次又一次离开。

却总有一个背影，

在等待。

///////

读崔自默《线描090513》

王化

黑夜有了月亮，

山中拥抱宝藏。

线条变成花朵，

不再肆意流浪。

一边读着《线描090513》，

耳边就响起来这首柔软的歌。

原来，线就是歌。

和合的线，

和合的双眼。

一根根线都在黑夜里唱歌，

像是一首首缠绵的小夜曲。

有有着坚强臂膀的男声，

也有依偎在男人怀抱里的女声，

很铿锵，很柔软，很宽广，很温婉。

即便长吁短叹，

也像花儿一样，

也像遥远银河中的星光。

读这画时我想据为己有，

假如真是这样的时候，

它又该是挂在什么地方？

读崔自默《线描090518》

王化

没有四季，只有几片云，

还有几朵混沌初开的莲花。

很久以前的莲花并不美，

如最初的女人，

分不清花瓣，光秃秃的连成一堆。

没有叶子，只被一根莲茎支撑着，

让人看了想哭。

在一个神秘的灵界，

我看见一朵有花瓣也有莲叶的莲花。

我流下一行泪，一行如线一样的泪，

肆无忌惮地流进我的嘴，

爬到我的脖子上，

流进我的心。

站在天地之间，我是一根渺小的线，

委屈地前后摇动着。

风，刮着。

很大的风，扑面而来。

力，劈着。

很重的力，直上而下。

心弦如麻，身形如网。

女人迷失在风与线中。

风与线在池水中终结。

池水在天与云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