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荷

文/李玲燕

其志洁，故称物也芳。自默老师喜欢荷，更喜欢画荷。

自默老师举办过一次“荷·和”画展，李文子在这个展览册的《前言》中写到：“荷，意在和也。自默画跋多有‘和风’、‘和而不同’、‘好风相随’等字样，这是他从艺为文的向往，也是千百年来中国文人的理想。一生志洁、不染之莲——放在任何时代和社会都粲然、和谐。”

画如其人，自默老师画荷花，实际上是在追求和表达着自己的理想；正如他在《为道日损——八大山人画语解读》一书中写的那样，“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精髓，是传统、是道德、是伦理、是秩序，总之曰‘中和’”。致大中和，是中国文化和艺术的精髓。中和，为天下之本、之道。

作家梁晓声在《论崔自默和他的画》一文中说：“自默那画展的主题是‘荷·和’，而我看到的却分明是自默那昂奋着的进取不止的胸臆。”自默老师“大中和”的人文追求，显象在他不断尝试的荷花画作上，那一幅幅满含着意境、负载着精神追求的荷花，构成了他行走在人文大道上的探索者的剪影。

1967年生于河北省深泽县的自默老师，有深植于泥土的根系。他曾写过一本《从前》，是回忆过去的散文。他以满含真情的笔触，将父母百般仁慈怜爱和人生中痛彻骨髓的与生身父母的生离死别一一道来。他曾以顽童的视角表现儿时在乡间和玩伴们捉蝉捕鸟的童心童趣。乡亲邻里纯朴无华的环境和经历，培养了他人生最基本的本质和气质，那正是最接近人和道的本真状态。我们可以从他的《从前》文字中窥见他情感和思想的渊源和脉统，这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他以后思想境界和精神追求的基础。众所周知，中国的古代哲学都是诞生在农业社会中，自默老师说他18岁以前生活在农村，熟知农业文化并且深深地受此熏陶，这些给了他传统国学的营养，继而参禅悟道的本性，使得他更易于理解和接近事物的本真。

自默老师借荷花意象，在素纸上表达着自我对这个世界的存在和形而上的理解，倾泻着他的艺术感知和人文理想。国学大师文怀沙先生在《序崔自默画集》中说崔自默是“五百年来一奇人”，并非空穴来风，单就荷花作品而言，“自默出手即高，独辟蹊径，仅赏其所画荷花，已不同于赵之谦、齐白石、张大千、潘天寿、李苦禅等前贤。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愿意重复自己，勤修精进，不断求索，破旧立新，勇猛精进”。自默老师的荷花，通达多变，但笔墨是自家的气象、气息。从他的《画荷如山》短文中，可以觉察到他的创新过程和行者姿态。渐渐的，他摆脱了习惯了的构图之后，希图把荷花画成别的样子，比如山水。笔墨之法还是原来的，但有意夸张了的荷叶，因为新的构成，描绘成了山的意象。如此，脱离了比较写实的具象的荷花，更强烈地牵引了视觉的想象力，仿佛山水的境界，大气氤氲。“如逢幽人，如见道心”，一朵荷花，宛如一位在山谷中面壁打坐的高僧。

自默老师把他的人文追求轨迹，完美地记录在了画纸上。自默老师是行者，他的发展，在计划中，在变化着。他不断积累和丰富自己，思维也更加敏锐。由学者而转入专业画家的道路，无疑是他自己的一次蜕变。他的绘画作品，成为他理论思维的延伸和验证。近日从自默文化网 （www.cuizimo.com）上，我看到自默老师几幅荷花近作——画面简洁、练达，气韵生动，意韵清幽。荷叶的碧绿、荷花的淡雅与莲蓬的墨色，相得益彰，没有一丝色彩喧哗的躁气。在清澈通透的水中，游鱼闲适自得。画面浓淡相宜，具有很强的透视感，一团和谐之气。自默老师以前所作荷花，或荷叶浓抹重涂，大团水墨的荷叶连缀在一起，像一块块山石，气息浑融厚实，而荷花则是简练、淡雅的，寥寥数笔，看似不经意，实属别具匠心。“澄怀味象”，自默老师画荷花的倒影，最为独特，是取象于倒影中，似实又虚，光影班驳扶疏，生面别开。或有几尾小鱼，在浅水幽潭中在荷花荷叶的倒影中悠游着。荷叶粗犷的笔墨与水中凝练的小鱼强烈映衬，更显水之清冽彻底。“皆若空游无所依”、“似与游者相乐”，往来翕忽，纯然天倪，自默老师着重表现这种天籁的存在。

“艺术之伟大，不仅仅在表现内心的痛苦，而更在化解这痛苦。大艺术最终是对灵魂的大慰藉，从大牢笼得大自在”，作为自默老师的导师，国画大师范曾这么来体会八大山人的艺术情境。自默老师研究八大山人，他笔下的荷花之所以能臻于佳境，不仅仅是因为取法了诸如八大山人等传统艺术大师的精华，更是他“大中和”理想的支撑。“追求大美，是八大之志，是他‘不能放弃的信仰’”，自默老师这么评价八大山人，自己也这么实践着。他画荷花，那就画他自己。凭着过人的才智和惊人的勤奋，低头工作，抬头看路，参禅悟道，自默老师在艺术的世界里，日夜兼程。